65. 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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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秋闱,三天的顺天府考院生活后,桂榜出,迎春的夫婿图宁和、邢岫烟的夫婿李文斌、湘云的夫婿张平岚双双中举,只是名次有高低,图宁和是第七名,李文斌是三十八名,张平岚却是第一百九十六名的吊车尾。
湘云听到消息后,心里难免又有些不忿,可转念一想,好歹中举了,也算有了功名,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介白身娘子了,故暂且罢了,毕竟还有会试呢,这乡试的成绩算什么?会试和殿试才是头等大事,那个名次靠前了,才能算是真比自家强。
秋闱后,中举人家纷纷庆贺,热热闹闹一个月后,整个京城人家又陷入了闭门苦读的状态,连过年也不似以往热闹。
过年后就是春闱。
二月初八,整个京城都轰动起来。礼部考院门口,车水马龙。举子一个个的排队走入考院,进号前,先进行搜检:必须穿拆缝衣服,单层鞋袜,皮衣不得有面,毡毯不得有里;禁止携带木柜木盒、双层板凳、装棉被褥;砚台不许过厚,笔管须镂空,蜡台须空心通底,糕饼饽饽都要切开等等。以上问题一经发现者,立即拖出去,取消考试资格,三科内不得再考。若情节严重者,上报主考官,取消举人资格。
久未露面的林珏一身官服,站在礼部大门前,冷漠的神情、浑身不怒自威的气势,让许多举子在看到他时,就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乖乖接受巡防人员的检查。便是图宁和、李文斌这些半亲戚,见到他本有心上前打招呼,也被他的气势压的不敢吭声,每人领了三根蜡烛后,便低着头默默的走进了号房。
号房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面积狭小,味道腥臭,房间角落里因垃圾堆积而形成的厚重污垢也未清除干净,能很明显的看得出来,这些号房是经年未修,临时打扫出来做会试场所的。一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刚进去时,因着恶劣的环境,忍不住差点呕吐出来,可也没办法,在他们一进去后,号房的铁栏门就立即封锁了,他们便是想后悔出去也来不及了。
会试三场,分别是二月初九、十二、十五三日,每次都是前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因此各举子要在号房里呆六天,那样肮脏恶劣的环境,加上天气严寒、衣裳单薄以及精神上的压力,让许多举子一出场就病倒了,迎春的夫婿图宁和、邢岫烟的夫婿李文斌、湘云的夫婿张平岚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图宁和除了有迎春细心照顾、还有整个忠礼亲王的珍材异宝补着、太医院太医随时候着,于是很快便好了起来。李文斌从小在镇里长大,便是家里富贵些,也没到世家公子出入非车马轿子不动、样样都要丫鬟小厮时时跟随伺候的娇贵程度,底子坚实,又为了科举特地随武师练过一段时日,因此在邢岫烟衣不解带的照料下,也很快康复了。
唯有张平岚,家里贫寒时,他年纪并不大,才不过两、三岁;家里起来后,祖母、母亲又要样样比着京城里的世家置办,他又是次子,家里也宠他,什么事情都先着他,故他几乎是在富贵窝里长大的,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后来娶了湘云后,因湘云家世的关系,他们的日子过的更精细了,夏天用冰、冬天地龙,米要上用的胭脂米,炭要不会冒浓烟的银霜炭,茶非雨前茶不喝,糕点蜜饯,非京城老字号的不吃,总之是怎么精贵怎么来。因此,他哪受过这样的罪?初九从号房出来,就恶心的吃不下东西;十日勉强用了些点心,十一日又进去了,十二日出来便脸色惨白,脚步虚浮,湘云便命人给他灌了几碗子参汤下去。张家大嫂在一旁看着他气喘面虚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要不就不考了,找个大夫来给二弟看看,到底还是要先顾命的。横竖二弟如今都是举人了,也够了,等过了一两年,家里给捐个官,也一样出仕。”
湘云一听,就拉下了脸:不考?这时候说不考?还要不要脸面了?说出去忒丢人了。何况捐官哪有正经出仕来的体面?将来同朝为官,邢岫烟和贾迎春的夫君是正经科举出身,天子门生,只有自己的夫君没用,是捐官出来的,那自己岂不是要一辈子都矮她们一头,受她们嘲笑?湘云只要一想到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形,就忍不住握紧了手帕:开什么玩笑,自己凭什么要矮那两个懦弱无用的人一头?
故湘云盯着张家大嫂的眼神十分不善:大嫂这是什么意思?她自己是个六品的小诰命了,每日都知道洋洋自得的不行,如今轮到自己要出头了,她便嫉妒起来了,忍不住要使坏了?也是,就大哥那迂腐样,若不是公公还有些本事,只怕一辈子到头大约也就是个六品官员,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夫君,机敏善变,嘴甜会来事?对,她就是怕来日被自己比下去,在这个家里风光不再,如今才故意这么说,她这是瞅准了那两个老女人会心疼,不让夫君去科考。
果然不出湘云所料,听到张家大嫂如此说,张家老太君和张家太太都犹豫起来:既然捐官也能出仕,何必让自己儿子/孙子如此辛苦?
湘云冷冷一笑,让翠缕取了几盘贾母送过来的上用点心出来,请张家老太君和张家太太去隔壁用茶后,才对依然站着不肯走的张家大嫂说道:“瞧大嫂说的,三年科举,从来如此,往年那么几届,就没听说过有举子因科举而出事的。再说,便是这几日辛苦些,也不过是再两天就完事了。我多准备些进步的汤水照料二爷便是。到底十年寒窗苦,就是为了这么一朝。难道我们二爷还能为了大嫂子这么一句话,让这么些年的辛苦努力都白费了不成?”
“你!”
张家大嫂被湘云说的恼怒起来,道:“那是你没见过科举的辛苦!十年寒窗苦,多少人因这三日辛苦而落下病根,便是我的父亲,也是因这受了寒腿,每到冬日就痛苦异常。过去父亲、公公他们是不得已,要给家里挣功名,只好科举出仕,如今咱们家有那个银钱能力了,何必让自家孩儿如此辛苦?说句不客气的话,将来我的胥儿,若能捐官出仕,我这个当娘的,必不舍得让他去科举的!”
湘云冷漠道:“人各有志,大嫂子的打算也不必和我说罢。如今我们二爷已经考了两场了,这第三场不去,不仅面子上过不去,对二爷这些年的辛苦努力也交代不了。故按我的意思,我们二爷这第三场,说不得,还是再努力一番罢。”
张家大嫂苦苦劝道:“弟妹,便是我们过去不对付,到底是女人家的琐事,不值一提。眼下的事,却是关系着二弟的性命呢——你也听到今日大夫说的话了,二弟如今身子十分虚弱,亟需休息静养,最好不宜劳心动力。你若坚持要二弟再去考一场,天气这样寒冷,二弟真出什么事了,你可怎么办?”
湘云毫不动摇道:“我们房里的事,大嫂竟是不必操心了。何况大夫说的话哪里能做得了准?为了多些诊费,这些个见钱眼开的能把芝麻绿豆大的小病说成了天破了的大病,哪里能当得了真!又不是宫里的太医!昨儿婆婆和我说,我身边的碧看着是好生养的,想要讨了去伺候大哥,横竖今日大嫂也在,我便叫碧过来拜见?”
张家大嫂气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道:“不必了!”
便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站住道:“不听别人的好心劝告,将来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说完便一摔帘子出去了。
湘云嘲讽一笑,并不理她:不过是个善妒的女人罢了。临走时居然还放狠话?想想就觉得好笑,她难道就不知道,这世上,只有败家之犬,才会放狠话么?
湘云若无其事的命翠缕继续照顾张平岚,自己去给贾母回帖,道明日的赏花会,她是必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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