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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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呢？”

“后来……”童峰望向了远方，风吹过来，卷起了他的衣角，“也许是上天看我太可怜了，给了我一条生路。因为力气还不错，我被一个划船的老伯雇佣了，我每日划船渡人，从小到晚，却只能吃一顿饭。不过对那时的我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事了。然后有一日清晨，我碰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

“对，一个枯萍的女人，她很聪明，但心却很恶毒。”童峰的声音陷入回忆里，“女人的姐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两瓶神药，拿回家和家人分享，试图改变家人的体质。而女人听说吃了这神药能够成仙，半夜的时候将药给偷走了。”

曲昭听得认真，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然后她并不知道这药分阴阳两瓶，一瓶为毒药，一瓶才是能改变人体质的神药。她自作聪明，想喝一瓶试试药性，运气却很不好，选中了那瓶毒药，接着上了我的船，让我渡她离开。”童峰的声音慢慢冷下来，“然而当我渡她到目的地的时候，她不肯付一分钱。她不知道那钱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少了，那老伯肯定会毒打我一顿再将我赶出去的。”

“她听了我的话，没有任何同情，反而骂我低贱，和她不是一个等级的人。在她离开前，还朝我吐唾沫。”童峰说着望了一眼曲昭，说道，“阿昭，你知道那时候我多绝望吗？”

“什么？”

“我绝望的不是我将被毒打，或将被饿死，我绝望的是原来不只是君兰人这么恶，枯萍人也是如此。”童峰又猛灌了一口，脸上露出醉意，“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弄不明白。”

曲昭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眼里也露出一丝悲凉。当初童峰奉君兰人为神，后来被屠村后，又恨他们入骨，视他们如附骨之疽，他将守护枯萍当成信仰，却受到了背刺，他进退两难，搞不清这世界的真相，却被一直推着往前走。

“后来她毒发了，回过神来立马将另一瓶神药喝了下去，只是还没等她咽下去，就已经毒发身亡。”童峰嗤笑一声，“我从她嘴巴里将她没咽下的药抠了出来，然后自己吃了……”

童峰的眼里流露出哀伤，脸上却是讥讽之色，“说到底她还是没有我的运气好。”

“童峰，这世界的善恶本不是由枯萍或是君兰人决定的。”曲昭想了想，又说道，“其实你应该明白，抓那些无辜的君兰人来这儿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只会徒增仇恨。”

“明不明白有什么所谓，他们欠的债我自然要找他们还，没道理只有我一个人痛苦的。”童峰说道，“况且我在阿爹的坟前发过誓的，一定会将这些君兰人赶出去。我现在只有这个目标，别的我也不想去想。”

接着他转过身，抓住了曲昭的手，问道，“阿昭，你会帮我的，对吗？”

“我会尽我所能去祈雨，绝不会放弃。”曲昭收回了手，目光微闪。

“这样就好。”童峰没有在意曲昭的目光，又问道，“那他呢，你要让他待在这儿多久？他不属于这儿的……朝宗村的人也不会允许他待在这儿……”

“等他伤好了，我会让他离开。”曲昭的心情有些苦涩，但并没有反驳。

“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向你保证，在你养伤期间，不会有人为难他。”童峰将酒坛一扔，站了起来，然后朝曲昭伸出了手，“喝得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听到这话，曲昭仰起了头，因为酒醉她的脸上出现了红晕，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风吹过来，她笑得宛如明月，竟比身后的花海还要灿烂。

童峰的眼神慢慢变得炽热起来，他借势将曲昭一提，抱着她返身回去。

*

季连笙没想到曲昭这么执着，接连好几次都去祈雨，毫不在意这样不节制的使用会使自己身上灵力衰竭。

他有心提醒过几次，但曲昭却未放在心上。又因为上次的谈话，她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只每日照顾他的伤口，叮嘱他喝药。

当第四次祈雨失败，曲昭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脸色苍白不说，脸颊都凹陷了进去。

季连笙终于看不下去了，“阿昭，你要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到什么时候？”

曲昭闻言也是淡淡的，熟练地拿过伤药，走到了季连笙面前，面不改色地说道，“把衣裳脱了吧。”

季连笙的脸上猛地闪现两坨可疑的红晕，说话也有些不自然，他垂下了眸子，声音低沉，“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能自己上药。”

“你右手骨折还没好全呢，怎么上药？”曲昭没有注意到季连笙的神色，走上前直接上手将季连笙的上衣脱了。这些日子，这样的举动她做了很多次，早已娴熟。

少女柔嫩的手贴在季连笙的肌肤上，慢慢摩挲着。她的身子靠得很近，隐隐能闻到体香，她是那么的娇小，从远处看，像是被季连笙圈在怀里。

季连笙不自在地转过了头，呼吸急促，胸膛急剧地起伏。他这辈子，一直以来都平静如水，从未有如此剧烈地波动。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曲昭显然也注意到了季连笙的异样，她抬起头，习惯性地摸了摸季连笙的额头，随即咦了一下。

“并没有发烧，怎么喘得这般厉害？”

“我……我没事。”季连笙难得结巴了一下，“你都将我体内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了，我还能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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