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嘉言被她吓住了。
她的语气倒不恶劣，只是眼神不复刚才的温柔，冰冷漠然但又不解，像是恶魂嫉妒质问人间为什么有阳光一样，盯得她心里发毛。
她现在相信为什么他们说她拍了戏之后心理出问题了。
原来刚才是时候未到啊。
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下，田嘉言大脑飞速运行，突然明白过来，原来纪蔓蓉对于自己入戏且走不出来这件事耿耿于怀。
她或许认为，拍这个系列的电影一定会入戏，所以才任由自己沉浮这么多年，而在看到她对程阳澈照片和有关程阳澈问题没什么强烈反应的时候产生了巨大的落差和不可置信。
明明都是一个导演的作品，为什么她也是女主角，为什么她没入戏。
田嘉言点头：“入戏了。”
这句话一出，她明显感受到纪蔓蓉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都缓和不少，就在她要重新挂上笑容时，田嘉言又说：
“但我已经走出来了。”
纪蔓蓉的笑僵在脸上。
程怀东坐在沙发上，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好不容易松口气，却听到田嘉言又补了这么一句话，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在看到纪蔓蓉微微抬头的动作后又坐了回去。
他看了看时间，对张姨说：“张姐，你去楼上，悄悄给阿澈打电话，让他快点过来。”
“您想问我为什么对吗？”田嘉言笑着看向纪蔓蓉。
“我拍完戏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走了出来，一开始，我也是漫无目的地去寻找剧中所谓的和解，但真正能让我放下的不是剧情。”
田嘉言慢慢解释，不卑不亢：“我听说过您的事情，您以为您和高老师都入戏了，但您有没有意识到，如果他真的入戏，一直走不出来，喜欢到无法自拔的话，他喜欢的就不是角色了，那他至少会争取。毕竟角色的死亡又不代表演员也必须无动于衷。”
“您喜欢的只是一个镀上角色滤镜的他而已，而他只是假装入戏，让您让大家都带着滤镜带着怜爱看他，在实现利益最大化的时候果断抽身离开。”
“据我所知，您拍电影的时候还没结婚，甚至还没有订婚吧。”
“而他完全没有过一丝一毫想要争取的意思，这还不够明显？他压根没入戏。”
入戏的是纪蔓蓉、是导演编剧、是观众绝对不会是高月仁，他可能是唯一一个清醒的既得利益者。
得到大众认可的演技和荣誉，得到导演编剧的愧疚，得到两个女人的沉醉不醒的爱，在被揭发前还得到出国的机会。
纪蔓蓉眼神涣散，田嘉言说：“我能走出来是因为，我发现阿澈喜欢的是我，不是角色，我喜欢的也不是角色，而是他。不过拍摄时间太长，长到我感觉我和角色几乎融为一体了，但其实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您也是这样，因为和高老师相处时间长了，所以喜欢上了对方饰演的角色，也喜欢上了对方。但他却毫无表示，或许您觉得他离开的理由是畏惧程总，但如果他入戏，至少在经历角色的离世悲痛后，他不可能一点都不争取。”
田嘉言笃定道：“《月行者》中，入戏的只有您和秦老师。”
毕竟，田嘉言曾听刘锵酒醉的时候提起过，高月仁在国外发展得风生水起，儿女双全，家庭美满。
在田嘉言看来，高月仁不过是因为在拍戏的时候撩拨了不该撩拨的人，而后和对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在发现纪蔓蓉背后有程怀东这么个强有力的存在后，他害怕自己玩脱，这才忙不迭拿了奖就宣布退出娱乐圈。
纪蔓蓉喃喃自语，多少年的沉湎，她一时间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情：“怎么可能，你是在骗人，他，他怎么会没有入戏？”
田嘉言摇摇头，毫不留情地指明：“要是他真入戏，不想耽误您，拍完戏之后就应该立刻离开，怎么还能等到上映颁奖才退圈。”
有那段时间早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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