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不同寻常的地方，但渊帝虽然带着朝中大臣出巡狩猎，可这偌大的汴京城仍旧是大夏的皇城，如今还有太子监国，那么多大臣，官兵在，倘若真有个什么大事发生，这些人定是比她早知道，她的担心许是多余的。
“姑娘就少操些心吧，这偌大的汴京城里，还有那么多好男儿，就算出乱子，姑娘也顶不了用，顾好自己才是，而且姑娘如今还有身孕，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着孩子。”宝书进了书房，见阿彩在算着几家店的账面上还有多少余钱库存。
阿彩轻叹，“我何尝不知我帮不了多少忙，只是我既然撞见了，能帮上几分就是几分。”
她折好信纸，见田嬷嬷进来，简单叮嘱了两句，“你路上别耽搁了，早点回来。”
“我晓得。”宝书收好了信，同田嬷嬷行了一礼，方出门去。
田嬷嬷如今照顾着阿彩的起居，“少夫人也在书房里待了一个时辰，该起来走动走动了。”
*
“城中今日又有三百流民入城，按照殿下的吩安排，老弱妇孺皆安置在了慈姑庵等临时的收容所，只是地方有限，若这流民的数量一日比一日多，那可就没地方安排了。”
“安置的事情一说，二来是，入城的流民中不少人寻衅滋事，居民不堪其扰，已经发生了三十多起盗窃和打斗案。”
“微臣以为，不该再放流民入城中安置，不如同从前惯例，在城外设安置点，再一一劝退回原籍。”
东宫中，汴京京兆府府尹王从德正在汇报着流民相关的事情。京兆府掌管着整个汴京的治安。
“让他们留在汴京不是长久之计。”
太子年过二十五，面容俊朗，气质平和，稳重自持，与锋芒毕露的鲁王，风流倜傥的陈王都不相同。
“府尹的意思，孤明白。”太子温和道，“只是此番流民之数多于从前，且不论他们到底从何而来，但如今天气寒苦，不利于行，孤以为暂且安置，等风雪过后，再安排返乡之计。”
王从德嘴里法库，心里更苦，“殿下三思，安置费用不论，如今刚入冬，您想要等到天气好转再遣返流民，那岂不是要等到年关之后。”
“本朝从未有过此先例。”
“臣以为还是在陛下回京之前，将城中流民悉数遣返为好。”
他不敢明说缘由，弯弯绕绕了一堆话，只想太子能懂，皇城根底下，又近年关，若城中四处有流民游荡，城中治安到了年关原本就难，这流民一多，治安只会更加乱，这是其一，其二，这里是天子脚下，那么多流民在天子眼皮子地下晃荡，惹得天子一怒，又该如何是好？他头上的乌纱帽保不保得住就可两说了。
太子开口道：“孤让东宫银库拨银，你暂且增派人手前去安置流民。”
王从德苦着脸离了东宫，与许止余擦肩而过。
许止余走入殿中，太子叹道：“孤何尝不知王从德的意思，父皇下月回京，又逢年关，还有吐蕃使臣在，京有流民，于治安不利，还有损国威。倒不如趁现在将人都遣返，至少还有”他都明白，但又不忍心，冬日里真将那些老弱妇孺遣返原籍，这一路上饿死的，冻死的怕是不会少。
“即便是有人有意为之，孤也不想看见百姓们流离失所，冬日里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
东宫幕僚之一的胡是非忙道：“殿下，微臣以为未尝不是鲁王一党故意设计陷害于您，倒不如王大人所说那样，趁早将流民按照籍贯遣返离京，这才不会中了幕后之人的诡计。”
太子叹气，“孤是想过这种可能。”他们兄弟二人年少时，感情还算不错，一处念书，一处比试，那时比试有输有赢，但总会激起二人的好胜心，不会气馁，下次再比试。
可长大后，不再像小时候那般比试，比试却从没有停下。
许止余微皱了眉，“微臣已经彻查过这两年各地记档，粮草充足，各地是有受水灾而欠收的情况发生，当地就有余力赈灾不说，朝廷每年都有拨发赈灾款项。”
“除非是当地有意瞒报，在受灾程度上做了手脚。”
“这才导致有这么多的流民出现。”
因为赈灾的钱款和粮草都没有用到灾民身上，而是有人从中将此钱粮给贪污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一个人是做不来的，只怕是环环相扣中的每一个环节上一人拿走一点，要想查，查一个就得带出深埋在地底下的一连串，查到最后，怕是抓住了谁，都不好。看。
胡是非忙道：“殿下，微臣以为，此事若要查，也得等陛下回京后再做长久打算，得徐徐图之。”
太子转头看向许止余，问他，“许卿，你如何看？”
许止余没有多少犹豫，他是个读书人，虽然身量高挑，却并不魁梧，往那儿一站，无人不说他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声音也从来是温和清亮，“微臣以为不为则不可为，为之则可为。”
他还是那个书生，但好像有一根折不断的傲骨支撑着他站立于天地间。
太子开怀大笑，“好好好，孤果真没有瞧错你。”
“再试一次又何妨。”
总不会比现在的处境更左右为难。
*
营帐中，沈昭看过密函后，点燃了火折子烧了个干净。青邬风尘仆仆的来，微微喘气道：“大人，可有回函？”
沈昭提笔写了一封公函，盖了印章，又写了一封密函，只短短八个字，“早些送到少夫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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