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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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今众神福泽苍生,于是他们的故事在人间不断流传,信徒越多神迹显现就越频繁,人们不断祈求上苍,保佑身体安康,保佑收成丰厚,保佑高中状元,甚至保佑多生男儿。可众神从何时起不再降临人间?没有人记得。
回到招待所的白煜惊魂未定,一路上,额头被风干的汗珠此时又密密麻麻地沁了出来,若不是当时莫桑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并立刻抽身而退,现在恐怕已经被那群信徒们给点着燃成香火了。
白煜内心是愧疚的,如果他没有出声也许能探得更多的秘密。往日他在警局里凭着沉着冷静、逻辑严密而被上级和同事信赖,再难搞的案子也能抽丝剥茧迎刃而解,但从南城一中开始,他就成了那个拖后腿的人,如今信心之墙逐渐变得松散,并掉落了碎砖片瓦。
就在他想对莫桑说声抱歉之际,对方反而先开口关心起了他,语气之中毫无责备,于是他又咽了回去,如实说了当时的情况。
莫桑听完立马让白煜脱衣服,而白煜则皱着眉头不情愿地慢慢解开衣领扣子,将半边灼痛的后背露给他看。
“颜色比之前深了很多,看来我们没有找错地方。”
莫桑拿了梳妆台的镜子照着给白煜看,只见先前轮廓不清、颜色浅淡的印记如今清晰了起来,正是狐狸头的图案,同那吊坠一模一样,轻轻触摸则更痛了。
见白煜面色凝重,莫桑便帮他穿好衣服,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别担心,不严重,我们明天上山好好查查,来得及。”
但白煜很难真的放下心来,他一直紧绷着,直到睡意渐渐攀附全身,他沉沉坠入了黑色的梦海。
*
虚无,无尽的虚无。
是黑色的海亦或是黑色的天?这黑暗浓稠得化不开,一层层牢牢裹着身躯,五感仿佛被切断一般,而意识有如困兽,挣脱不了躯壳,被恐惧侵袭。
——我在哪里?
白煜想逃离,但不辩方向,他没有目的地往前,终于不知从哪里照进一束光,他开始奔跑,随着步伐越来越快,脚下的感觉也越来越真实,最后他跨越了这道光,一脚踩在了结实的山道上。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时耳边有雨的声音,嘀嗒嘀嗒,它们打在脸上,冰凉舒爽,泥土与草木的清香随后扑鼻而来,满眼尽是深远绵延的绿。
是这山救了他,他打心里感谢着山中万物。
然而一丝腥味钻入了鼻中,他嗅了嗅,循着气味走了过去。
是尸体!满山遍野的尸体,鲜血淋漓,混着泥土和雨水,有动物的,也有人的,他从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
巨大又浓厚的腥臭味排山倒海而来,他的胃亦翻江倒海起来,但他什么也呕不出,他的心里装满了悲伤。
野兽的哀鸣与人的呼喊交织缠绕,此起彼伏,前方突然火光大盛,浓烟滚滚而上,房屋坍塌之声随之而来,旋即哭声与尖叫声响彻云霄。
白煜不知所措,他的眼角不断有泪珠滚落,和雨水混在了一起,难分彼此,不知谁更多一些。望着这有如末世般的景,他几乎要被哀伤撑破了皮囊。
突然有人朝他奔来,是个穿着奇怪袍子的中年女人,她的身上沾满了污渍,有泥土,有血迹,还有被火灼烧、被利器撕扯后的痕迹,她脸上的惊恐与对生的渴望即便埋在污渍里也依然清晰可见。
就在她快跑到白煜面前的时候,突然被绊倒,重重跌在了地上,她回过头,只见后方有一小撮人追了过来,他们手里拿着锄头、斧子、钉耙等武器,一路叫嚣着,面目狰狞。
白煜见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没有一丝力气,眼见那群人不断在逼近,他赶忙伸出手去搀扶女人,可就在两手交汇之际,他的手竟然穿过了她的身体,仿佛对方是一团空气。
女人放弃了挣扎,她随即被追赶而上的人们用手中的武器杀死了,白煜看着她的尸体被拖了回去,和着泥巴与血水远去了,而那含恨的双眼始终死死盯着自己的方向,有说不完的不甘与哀怨。
与其面对这杀伐,不如就在虚无之中不要出来的好,这山的身上挂满了亡魂,它却巍然不动。
白煜被无尽的悲伤与愤怒反复折磨,直到被莫桑叫醒的那一刻,竟依然难辨虚实。
“梦到什么了?你的枕头都湿了。”
莫桑递过来一条干毛巾,白煜赶忙起身擦了擦脸,他的头脑一片混沌,甚至还有些晕眩,他努力分清现实与梦境,却发现那深入骨髓的悲伤依然难舍难分。
他稍微平静一些后,对莫桑描述了这个梦境。
“太真实了,就好像是我的亲身经历一样,到现在那个女人绝望的眼神都历历在目……”
而莫桑没有说话,他靠近了,将手伸到了白煜的额头旁,他本能地闪躲,但全身气力仿佛被一清而空,竭尽全力最终也只是轻微摇晃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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