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上,有什么装疯卖傻万适皆可的绝佳借口,那一定非失忆莫属。
反正药鬼宁御医都下了诊断,说我神魂惊吓,得了失心之症。
三皇子应该会信的……吧?
我强作镇定告辞,温雅端庄地出了大殿,肩膀一垮,尴尬得以头撞门,“我怎么知道……北瑶光还是个复姓啊……”
“公主,就这般放弃了么?”莺语鸾吟般的女声传来,我抬眸,却是青黛云鬓一袭精妆的惜了了,似是在殿外候了许久。
长得漂亮,比我聪明,还比我能打,更有情敌之嫌的人,我不甚有心情与她聊,道一句告辞,就要离去。
“公主可愿听了了一言?”惜了了问,见我仍要走,继续道,“潭隐寺初见,那卫子当夜弃我于荒庙,是去寻了公主吧?”
我停步,诧异地回望她,“你如何得知?”
“伽罗奇楠,如蜜似乳,幽馨入髓,此香世间罕有,唯北辰皇室独珍。他回来时,沾染了一身。”
“了了曾观察于他,常见他以冷水淋身,日日如此寒夜不避,后得知他原是为洗去身上的异味。这当是死士的习惯,因为气味,会让他们轻易暴露于敌。”
“但每每沾染了伽罗奇楠,他却是从不洗的。那香于他身,由浓而浅,终至挥散,显然是主人随之任之,才会如此。”
见我渐渐失神,她靠近我耳边,轻笑低语,“公主以为,究竟是什么,才会让一名死士,甘冒暴露于敌的危险,也不愿洗去身上的气味?”
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我蓦然睁大眼睛。
“公主自幼于宫闱耳濡目染,又少时风流游戏花间,自是对情之一字,游刃有余。而他却摸爬滚打死士斗场,与一众男子莽夫,拼死厮杀至大。莫说男女之情,他怕是被表哥驱遣,遇见了公主,才意识到,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儿,叫做女子,与自己甚是不同。然如何不同,许是他至今,都尚未弄明白。”
“若以文喻之,公主已寒窗十年,蟾宫折桂金殿夺魁,亦不在话下。而他尚入幼学识文断字,连《三字经》都背不囫囵,公主却要撂一篇策论的题目考他,他,自然答不出。便是答了,那答案,也一定不会令公主满意。”
“公主如今要做的,不是与他置气,而是教授于他,引导于他啊。”
望着浅笑的惜了了,我如醍醐灌顶,瞬时心明神清。
“公主,了了便再与您透露一事罢,”她凑近我,附耳道,“先前他曾佛前伤人,砍了太史府的公子,不过是因,那公子醉酒戏言,调笑了北辰公主北瑶光。”
我愣住,她直起身子,笑道,“公主,看人,不能只用眼睛,还需用心呐。”
我脸上蓦红,低头,捏了捏裙袖,问,“你为何,会与我说这些?”
她目光缱绻地看向殿内,低眸,“因为了了,亦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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