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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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晚庭走得急，根本没有考虑过天气问题。

十一月的东宣，似乎天色总不清透，常常从早到晚一片雾蒙蒙，空气中更是夹杂着阴冷的湿寒。

对于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市民来说，几乎没人会往下雨下雪的方向去想，黄晚庭更是没有查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以至于半空中开始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时，她也只是无奈地戴上了卫衣帽子。

公交站挤挤挨挨站满了人，有出门散步晚归的老人，也有结束了一周枯燥工作，终于喜笑颜开的年轻男女。

黄晚庭背着不算干瘪的书包，像一株风中凌乱的狗尾巴草，随躁动的人潮焦灼等待着。

柏油马路上积蓄起了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小水滴，夜色中的霓虹灯交相辉映，光华并着水气洒下，落在地上就是一面面五彩的小镜子。

公交车的大灯向人群所在的方向投射出一片光亮，继而便是车轮仓促地碾来，打碎镜子不说，还飞溅起一溜越飞越高的泥点。

来的这辆公交是大站车，错过了就要再等四十分钟。周围人一拥而上，你前我后得恨不能上手互相推搡。

黄晚庭见到这一幕，着急忙慌让路之余不由地暗暗松了口气，得亏这不是她要坐的线路。只是她到底是低估了一些老年人的爆发力，他们不管不顾地几脚踩下去，黄晚庭的两只裤脚就遭殃了。

送走这一路车后，公交车站的人依然只多不少，雨势还越下越急，简直成了高山上悬挂着的湍急瀑布。

湿哒哒的裤脚紧紧包裹着黄晚庭的小腿，黏腻又刺骨的冷，看来，这个钱注定是省不掉的。她咬咬牙，当机立断地准备在手机上叫车。

但大多数人显然都反应过来了这一变化，又相继做出了及时的应对。

这么一窝蜂的一齐涌入，导致久久未有司机师傅接单。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她根本打不到车。

接二连三的水滴砸在手机屏幕上，很快就引发了触屏不灵。

似乎也就这几分钟的时间，放眼望去，没打伞的人们已经淋成了滑稽的落汤鸡。骤起的雨势，将周围的一切喧哗和吵闹声都盖了下去。

“黄晚庭，你不能躲躲雨吗？”

一把伞忽地从她头顶罩下，立时遮蔽了大半风雨。只是冷风卷着沉重水幕，急雨无孔不入，伞下的人没因有了这一遮挡就幸免于难。

黄晚庭抬眼，自己的狼狈还来不及掩饰，就看到少年一向干爽蓬松的头发现在湿漉漉地趴下，再没有了平日里的青春活力：“你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也幸好他来了，不然她就这么准备傻呆呆地站着淋雨吗？

梁呈将手中多余的伞不由分说地塞到黄晚庭怀里，怕她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不再次拔高音量：“我拿伞给你啊。你怎么去许柒夏家？”

“我想打车，但是看这情况，估计很难打到了。”说着话，黄晚庭晃了晃自己亮着屏幕的手机，那上面果然迟迟未有响应。

噼里啪啦的雨声太大，两个人几乎是在对吼。

没有犹豫，梁呈熟稔地点进手机里的通讯录，给小陈叔打去了自梁远盛夫妻两人出国后，他的第一通求助电话：“小陈叔，你现在可以开车出来吗？”

司机陈至顾是梁远盛的专职司机。自从老板出国后，他就彻底清闲下来，有了一份人人艳羡，只拿钱不干活的宝藏工作。

梁远盛是合格的商人，当然干不出养闲人的这种慈善事来。

陈至顾也并非是趁着老总不在就偷奸耍滑的人，只是他的服务对象转移为了梁总的儿子。

梁呈那是什么人呐。用他亲爹的话来说，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倔小子，从来只能顺毛摸，谁也别想逆着他的心意，让他服软更是想都别想。

梁呈不肯动用他们这些人力，又自食其力地解决掉了生活中的一应麻烦。一来二去，陈至顾真就不得不闲了下来。

这还是第一次，梁呈主动开口。陈至顾总算有了点自己被需要的实感，电话里笑着应道：“马上就到。”

陈至顾来得确实很快，两个人撑伞等了十几分钟，就见一辆宝蓝色的幻影停靠在了路口。

黄晚庭当然不认识这种品级的豪车，只是那种奢华的气质可以穿透认知，直直地朝人扑面而来。再加上，路人们即便被淋得透心凉，却还有心情惊呼赞叹，光这一点，也足够说明问题。

梁呈皱成川字的眉宇终于松了一松，引着人向前走去：“外援来了，你赶紧上车吧。”

“谢谢。”黄晚庭撑着伞，几步小跑到车后门的位置。她倒也不客气，一矮身，收伞甩雨的同时，人就径直钻了进去。

梁呈把着车门，晦暗不明的神色混迹在雨幕当中，看不真切。只是他既不一同上车，也不说松手离开，到底在搞什么？

黄晚庭试着拽了拽车门，果真拽不动，不得不比着指头向人保证：“你放心，我不会白坐。”

“司机叔叔，麻烦您和梁呈了，今天实在太难打到车了。能不能跑一趟誉华小区，我会按市场价付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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