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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云拢手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心里将昨夜至今晨的一切复盘了一遍，那些画面次第闪回，最后定格在宋锦绣放下眉笔，敛目垂眸，微微点头的那一幕。
少女容颜姣好，因着他的一句相邀便红了脸，就好似晨间带露的海棠，在熹微的光亮中，迎着几缕清风，轻轻颤了颤。
饶是他遍览春色，仍在那一瞬间，失了神。
帘外马蹄原地踢踏几声，马鼻子里喘出几声粗气来，原就立在门前等候的小厮见马车停下，立时便猫着腰迎上前来，将木阶摆在马车下，自己垂着手静候在一旁。
车夫见车内久无动静，便出声提醒道：“公子，到了。”
车内的陆昭云这才从思绪里猛地回过神来，起身掀开轿帘。
侯在一边的小厮赶紧伸手来扶，陆昭云想起自己小臂还有伤，便索性负了手，自己踏着台阶步下了马车。
子澈收到消息便匆匆赶来，走到门槛后恰巧便见陆昭云避开小厮的手，下了马车径直朝他走来。
“世子，浴汤净衣都已备好。”子澈跟着陆昭云一路快步绕过回廊，穿过花厅，回到了韶光院中。
待合上房门，陆昭云已经迫不及待地绕到屏风后开始宽衣解带。
子澈停在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句：“世子还是受伤了？”
陆昭云嗯了一声，脑子里不由地想起宋锦绣那一句“奴家吃痛，不小心抓伤了公子……”
“无碍，被一只野猫挠了一下。”陆昭云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鬼使神差般回了一句。
子澈听出了陆昭云语气里的松快，便继续问：“那世子找到你要找的猫了吗？”
陆昭云已经在温热的浴汤中坐下，受了伤的小臂搭在浴桶边。
他望着白绸子上那个漂亮小巧的蝴蝶结，心念一动，淡淡道：“我想，我找到了。”
子澈闻言，眉头亦是一松，静静躬身退出了房间。
陆昭云喜洁，每每去过烟花柳巷之地，必要重新沐浴熏香，收拾一番，而穿过的那身衣服，也不会再穿上身。
他拿起一旁漆木小盘里盛着的皂角，仔仔细细抹遍全身，余光瞥见架子上挂着的雪色里衣。
那是宋锦绣拿给他的，料子算不得上乘，也不算粗砺，做工算不得精巧，只是勉强尚可一穿，右手袖口处暗绣了一弯新月。
约莫绣这月亮的人也知道自己的手艺不太拿得出手，绣得极为隐蔽，仿佛是什么怕人窥见的小心思，生怕被人发现了去。
陆昭云的眼睛隐在浴汤迷蒙的热气里，便又想起宋锦绣水雾迷蒙的那一双大眼睛，和笼着淡淡忧伤的一句：“奴想要离开这里。”
他真是魔怔了，从离开念奴娇的那一刻起，那个女人的脸和身影就一直萦绕在他的脑子里。
陆昭云整个人往下一坐，任由浴汤没过自己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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