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日,夜,无风,无比燥热的夜晚,让人不自觉地一阵阵心烦不已。

“都言‘白露秋分夜,一夜凉一夜’,怎地都快到秋分了,还是这般燥热!”胡以温说着便喝了一口凉茶。

“心静自然凉。”

孙时相轻摇着手里的折扇,好整以暇地接着说道:“公峤,莫要心急,越是这等紧要时刻,越是要沉得住气。须知每临大事,要有静气,‘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的道理,你理应懂得的!”

他接着又对永宁伯张诚说道:“督帅,各营皆依计而行,又正值月暗之时,趁夜色掩盖行迹,既未见有消息传来,想必未曾被贼军发觉。”

张诚笑着说道:“这一点我倒是并不担忧,毕竟就算李贼发觉,也来不及调动了。”

“我所虑者,乃是贼军动向。”

永宁伯看着孙时相,继续说道:“近几日贼军也是调动频繁,我担心他们也有大动作,极大可能会不利我军,只是不知其究竟盯上了咱的哪一处地方。”

中军官张明远适时说道:“父帅,虽不能确知贼军调动具体方位,但据哨骑侦测,贼军调动甚密,一股股往来不断,只是不敢太过近前,不能分辨出往来哪一股是精锐,哪一股是杂兵。”

孙时相转头看向他,问道:“明远,贼军往来调动,所去都是何方位,可是探查出来?”

“回孙先生话,正是不敢太过近前观测,才不得探知贼军所去具体方位,不过依着行进路线,仍可大致确认其所去的方向。”

“哦。”孙时相好奇地问道:“去往哪里?”

“多数是向我新城周边而来,也有差不多三成是从我周边地方,调往别处的。”

“多来此处?”孙时相猛然一惊,道:“督帅,莫不是……李贼要攻打我行辕大营啦?”

永宁伯张诚看了一眼孙时相,十分镇定地说道:“大差不差,只是不晓得他何时会发起总攻。”

“哎呀,我的督帅。”

孙时相显得颇为着急地说道:“如此重大的消息,咋现在才说出来呀!”

“无妨。”永宁伯对此似乎并不以为意。

他前行几步来到勇毅军的大旗下,看着远处天际的几点微弱星光,道:“这些都不重要了。”

“可……”孙时相仍是十分担忧:“贼军兵力动向不明,我不知其主力何在,明日这一仗又增变数,咱……还打吗?”

“打,当然要打啦。”永宁伯张诚笑着反问他:“为何不打哩?”

永宁伯腾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边往地图那边行去,边接着说道:“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一战已再无退缩之余地,是非打不可的啦。”

他凝视地图良久,又道:“只要我们各营兵马能够按时完成调度,这一仗虽不敢说必胜,但至少不至于落败,毕竟咱们营垒坚固,实在不行退回坚守就是啦!”

“明远,你要紧盯战场变化,但有新消息传来,立即报我。”

“是。父帅。”

…………八月初一日,卯时初。

耿堂庄勇毅军北营驻地西北五里处,正是李闯贼军所挖西长壕向东拐歪的地方,一队超过千人的官军迎着黎明的曙光,冲杀了上去。

他们身上多穿着陈旧的号衣,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披甲劲卒,领头之人正是原保督张福臻标营副将张德昌。

他此刻策在自己的战马上,在三十多亲随骑兵护卫下,呼喊着指挥营中战士成扇形向着长壕冲去,超过千人齐声怒吼响彻整片大地,其声势十分浩大。

“敌袭……”

“官军来啦……”

“官军杀过来啦!”

长壕边负责守卫的贼军反应很快,他们一边大声呼喊以提醒其他人,一边快速进入自己的战位,看上去虽然有些杂乱,但实际上确是很有秩序。

由此可见,贼军纵横河南大地,连败三任总督数十万大军,绝非偶然!

李闯在所挖掘的长壕上,每间隔一里留驻五百贼兵、两千杂役饥民专责守卫,而每间隔四里处则留驻一位头领,率四千贼军、五千饥民驻守,以策应左右。

全长二十余里的长壕,总共布设贼军近三万兵马,以及数万的杂役和饥民。

田见秀率领三千马队驻守在西侧长壕中段,而任继荣、党守素、辛思忠、李弥昌等四位头领则分段驻守,每间隔五里一位头领坐镇。

而现在张德昌率军攻打之处,正是田见秀营中小校杜克伍领兵驻守之地,北距田见秀驻地榆园不足二里,南则距党守素四里多一点。

杜克伍第一眼只看到矮墙外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冲来,他立刻就抓住了一个腿脚利索的亲兵,在他耳边大喝:“快,去田爷那里搬兵……大……大队官军杀来,咱……咱们顶不住,求……田爷来救咱!”

“钱三去北边,何老七往南,叫饥民顶上去,决不能让官兵杀到壕沟边来。”

钱三是一名青年壮汉,何老七则是一个留小胡子的四十岁壮年,他们大声应和着杜克伍的命令,立刻呼喊各自部下贼兵分别往南、北两个方向顶了上去。

最惨的当属那些挖壕饥民,他们已经七天没吃过饱饭,如今早已是前心贴后背,除了一张嘴还在喘气外,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几乎是处于停摆状态。

但即使如此,他们也难逃充当炮灰、为贼兵挡第一枪的命运……

一个老妇人走在队伍里,她双眼没有一丝神采,仿佛行尸走肉般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跄前行,忽然一支箭矢从后方飞射而来,正射在她牵着的瘦弱孩童脖项间……

那孩童如同皮包骨似的,锋利的箭头直透过他的脖子,可他却连“哼”一声的气力都没有,小脑袋一声不响地耷拉下来,任凭身边老妇人奋力拖拽,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回应。

老妇人猛然惊觉,侧身低头一看,孩童早已没了气息,脖子前面透出的箭头一滴一滴……不断滴落着孩子身体里几尽空虚的血液……

她猛然回身怒吼“啊……还我孙儿命来……”,面相狰狞地朝着身后压阵的贼兵就冲了上去……

“草!”

一个贼兵手持刀盾迎上来,抬脚踢在老妇人已经憋下去的胸口,将她踹了个仰八叉,接着又抬手一刀劈下,嘴里还怒骂着:“草你娘,敢扑咱老子!”

旁边又有几个动作稍慢些的饥民,也被贼兵斩杀当场,余下饥民立刻被这血腥场面震慑,他们在贼兵的威逼之下,脚步踉跄地朝着官兵迎了上去。

饥民们个个面无血色,神情冷漠,行动呆滞,仿佛没了人气的僵尸一般,迎着对面的钢铁战士,不畏生死地缓缓冲了上去……八月初一日,卯时初。

耿堂庄勇毅军北营驻地西北五里处,正是李闯贼军所挖西长壕向东拐歪的地方,一队超过千人的官军迎着黎明的曙光,冲杀了上去。

他们身上多穿着陈旧的号衣,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披甲劲卒,领头之人正是原保督张福臻标营副将张德昌。

他此刻策在自己的战马上,在三十多亲随骑兵护卫下,呼喊着指挥营中战士成扇形向着长壕冲去,超过千人齐声怒吼响彻整片大地,其声势十分浩大。

“敌袭……”

“官军来啦……”

“官军杀过来啦!”

长壕边负责守卫的贼军反应很快,他们一边大声呼喊以提醒其他人,一边快速进入自己的战位,看上去虽然有些杂乱,但实际上确是很有秩序。

由此可见,贼军纵横河南大地,连败三任总督数十万大军,绝非偶然!

李闯在所挖掘的长壕上,每间隔一里留驻五百贼兵、两千杂役饥民专责守卫,而每间隔四里处则留驻一位头领,率四千贼军、五千饥民驻守,以策应左右。

全长二十余里的长壕,总共布设贼军近三万兵马,以及数万的杂役和饥民。

田见秀率领三千马队驻守在西侧长壕中段,而任继荣、党守素、辛思忠、李弥昌等四位头领则分段驻守,每间隔五里一位头领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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