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情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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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惜沅躺在床榻上，一手扯着锦被，整个人钻进去缩成一团，只余白皙透粉的指尖搭在上面。

良久，无声地翻过几圈，惜沅细细喘着气，挪动着冒出小半张脸，被热气熏的通红。

她伸出右手手腕，来来回回打量着，时不时摸一下，动作缓而轻，生怕将红绳弄坏。

惜沅嘴角弯着，眉梢满是喜意，她之前未细看，如今才发现，这红绳哪是普通的手绳，精致秀雅，无一处不合她心意。

翌日，惜沅提着盒小厨房熬的莲子羹，步子轻快地走出秋水阁。先是走过长长的抄手游廊，一路，惜沅左手提着食盒，举着右手若有若无地扇着风，嘴里小声嘟囔着:“今儿个这天有些热。”

游廊上，府里丫鬟小厮来来往往，垂着头行礼，很是恭敬。惜沅却是有些气馁，颇为无趣地放下右手。

琴儿目光落到三姑娘露出的手腕上，上头的红绳在日光的照耀下愈发晃眼。她了然:“这固元绳很是衬姑娘肤色。”

惜沅将右手举到自己眼前，日光铺满她满身，眸底有碎金流动。暗处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心神荡漾。

惜沅对此一无所知，她摸着红绳，话里是藏不住的小得意:“我也觉得。”

再穿过一道垂花门，便来到余老爷的书房门口。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厮远远便见三姑娘走来，忙推门进去通传。

惜沅过来时，书房门半掩着，她拎着食盒进去，瞧见自家爹爹立于博古架前，正在摆弄一个黄花梨官皮箱。

见惜沅进来，余老爷朝她招手:“我正要差人唤你。”

惜沅走近，目光落到箱子里头，有过一瞬目眩，竟是一箱金子打造的小玩意。

惜沅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余老爷意味不明地说道:“你可知这是从何而来。”

惜沅心下一紧，下意识摇头，垂眸道:“不知。”

余老爷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官皮箱，沉声道:“这是那沈家小子送来的，原是绕过我直接送去秋水阁，让我给半路拦住了。”

余老爷口里的“沈家小子”说的是沈瑄，自知晓那沈瑄也是个满嘴胡言骗婚的混账，他便对其横眉竖眼的，怎么看也不顺眼。若是那人敢上门，他便敢将人打出去。

好在那人也算识趣，再次送药过来时换了个生面孔。

谁知眼下看来，是他放心过早了。余老爷冷哼一声，将箱盒“砰”的一声合上，甩袖走过去坐下。

惜沅随后坐在一旁，将莲子羹端出来，对那箱盒里的东西以及送这东西的人绝口不提，只道:“爹爹莫气，喝点莲子羹。”

“好。”余老爷接过莲子羹喝了一口，冷硬的神色渐渐缓和，“这段时日沈家那两人可有纠缠你？”

惜沅自然摇头否认。

余老爷松了口气，扭头语重心长地嘱咐惜沅:“今日这事你不必管，爹爹自会处理。若是那人私底下纠缠于你，你只需告诉爹爹，爹爹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着你，定不会叫你受委屈的！”

惜沅神色微妙，停顿一下才僵硬着点头:“我知晓的。”随后，不着痕迹地扯了扯衣袖，试图遮住手腕的红绳。

余老爷瞥了一眼:“这红绳可问出是谁送的？”

惜沅吓了一跳，眨着眼，吞吐道:“这、这是镇上的婶子给我的，我之前一时忘了。”

“哦。”余老爷点头应着，似信了她这个说法。

“那沈家人皆不是好东西，惯会装腔作势，口腹蜜剑。沅沅莫要轻信他人，遭其哄骗。”

惜沅低着头，呐呐道:“我知道的。”

“如此便好。”余老爷叹着气，又提起那一箱盒的金子打造的小玩意，呸道，“不过是点不值钱的黄金，沅沅若是喜欢我自会替你找来，哪里轮得到他来献殷勤。一点小恩小惠便想哄骗你，痴心妄想！”

哪里是不值钱的黄金，把整个余府卖了怕是也凑不出来那么大一箱。惜沅暗自腹诽，却也知爹爹是护着自己，于是只能低头做乖，不敢打断。

出了这档子事，本就被严加看护的秋水阁又增了不少人手，这下，连苍蝇都找不到缝隙钻进来。

惜沅撑着下巴，看着院内院外站着的一排排高大威猛的护卫，幽幽叹了口气。

琴儿也跟着幽幽叹了一口气，心里替自家主子默哀，想必日后主子再不能随意来余府看望三姑娘了。

不过也是好事，琴儿暗自腹诽，主子此番行径实在上不得台面，日日蹲墙角只为看三姑娘一眼，她作为其属下，属实觉得没脸。

因着这些人，惜沅安生在秋水阁待了两日。连着翠荷的事都只能被迫中止，余老爷担忧惜沅安危，不愿让惜沅插手此事。

隔了两日，惜沅悄悄从府里溜出去。说来也巧，她出门不多时便当街遇上沈瑄，省去她不少找人的功夫。

沈瑄眼里有喜色浮现，轻轻唤了声:“沅沅。”

明明这人已经唤过很多次，可这声低哑的‘沅沅’落到惜沅耳里，却让她浑身一颤，迟来的羞意爬满她的脸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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