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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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黄的名册封面上已经落了淡淡的薄灰，似乎许久没有人翻阅过，但当姜纨打开名册时，发现里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鉴。

无叶坊市人口以女子为主，这些年流动也比较稳定，一本名册便足以覆盖近十年以来所有的居民，而姜纨在名册中间看到了了祝光宁入住无叶坊市的记录。

在推荐人的位置，是宋老爷子端正有力的笔迹，写着“乐越奇”三个字。

果然，祝光宁和乐老婆子是旧相识。

姜纨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两个人的交集。

祝光宁和乐老婆子一样，在无叶坊市也属于默默不起眼的类型，因为生得文静纤弱，又识文断字，人缘倒是不错，但平日里并没有和谁走得过近的迹象，甚至姜纨不记得她是否和乐老婆子说过话。

但若不是亲近之人，哪里会投奔来她所在的坊市呢。

想到这里，姜纨心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她不动声色地吩咐袁知：“明面上的线人，总比暗里的要好，你继续观望，但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紧要情况先来和我汇报。”

袁知恭敬地低头应是。

按照年纪而言，姜纨比她年纪小上不少，但无论是于公于私，袁知都拿对待肖琮的态度对待姜纨，甚至还要再恭敬几分。

灵犀商行创立不过数月，就让商盟和商行这两个本来暗中较劲的庞然大物，开始逐渐将冲突摆上台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女，这样的能力假以时日，会成长到多么惊人的地步？

在离开姜家之后，袁知忍不住回头看向姜纨所在之处，正好见到少女纤细的身影，披着一件合身黑色的大氅，正侧对着窗口，在香炉里撒着合香。

她的动作沉静又平和，一点也不像是身处风浪之中的模样。

……或许，她将会成为风浪本身也说不定！

袁知想到肖琮过段时间也要来灵犀商行，心中下定决心，要好好和这位前上司“划清界限”，她要好好和肖琮说一声，自己这些日子对姜纨的观察。

袁知离开姜家之后，姜纨盖上合香炉的镂空花盖，若有所思坐在桌边。

灵犀商行发展的速度出人意料，仅仅是做了两三场直播，不但带动了知雪鹰的出售，还让她和灵犀商行的名气瞬间打了出去，每天系统扮成的助理，都能收到许多求助的消息。

看起来一切都在向好。

但姜纨却感受到了在前世从未感受过的压力。

在机会太多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竟是深深的担忧……她担心自己握不住这些机会。

在前世的人生经历里，虽然姜纨也是一名成功的宠物直播公司老板，亦是习惯了一步步向上，但亦是习惯了不断碰壁，在犯错误时她及时复盘，在拼尽全力的时候得到一丝机会，在夹缝里寻得光明……

但在玲珑灵界，目前为止一切发展都太顺利了。

当然，姜纨也并非是喜欢吃苦的白痴。

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想要将灵犀商行发展成为最大的商行，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她必须要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如弓起身子准备狩猎的野兽，不会让一丝风吹草动影响狩猎。

如今知雪鹰的出售和转交都一切顺利，眼看就剩最后一批货物了。

眼下无叶坊市大部分店主也都愿意继续支持她直播，小部分投了反对票的人遭到了众人一致的唾弃，而肖琮虽然不知为何，路上慢了一些，但姜绮已经和他成功汇合，想来不日就能抵达无叶坊市。

等到商会来支持她的团队抵达灵犀商行，她就能迅速搭建起一支新团队，将正在茁壮成长、却有些混乱的灵犀商行迅速拉上正轨——毕竟，一家足够成功的商行不会只靠创立者一个人就能做成。

那么，背靠商盟、已经和她彻底对立的三士商行，会放任她继续成长下去么？

若她是对家商行的老板，会怎么对付自己？

“如果是我，”姜纨喃喃道，“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但是也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明显……毕竟两家商行的不和已经闹到了面上，传出去实在是不好看。”

不过，若是无叶坊市从内部乱起来，又或者直播时出了巨大的丑闻，那就和三士商行无关了。

“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披着黑色大氅的少女自言自语道，“趁着商会的人没有来到无叶坊市，若是我出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能彻底打压灵犀商行了。”

而什么样的麻烦，能打击到自己呢？

姜纨视线沉沉，她想到了一个不愿意去想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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