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黑，支个桌子架在院中，将炒好的菜往上一放，借着天光照明，既凉快又省了电。
施乐注意到院子里不仅有李二壮，之前见过的村长和被她砸了的人同样坐在桌前，还有刚才把她扶出去的男人。
一张桌子五把椅子，李二壮抢先坐在了靠村长的位置，留给施乐只有夹在男人和被砸女人中间座位，她稍停顿了片刻朝四周张望后说：“少张椅子，我去屋里拿张椅子过来。”
“不用拿，椅子刚刚好。”李二壮拦下施乐，“我们先吃，你春霞婶还有点儿事要办。”
“不等春霞婶不太好吧，春霞婶有什么事要办？我去帮着她一起吧。”
施乐表现得很不好意思，主人家还在忙的情况下自己先吃饭这件事很明显不符合她的教养，只是李大壮坚持要求，在他说出等会儿菜都凉了，别让大家都等你们俩这种话后，施乐成功被说服坐下。
“听说你是城里的大学生？”待施乐坐下，村长幽幽开口。
“对，今年大三了。”被提问的施乐把手搭在桌上，一副乖学生的模样。
“你家里人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进山找薛佳？”村长接着问。
“我家里是做生意的，她们常年在国外开会交流没空管我。我和薛佳是高中同学，学校最近有假期，薛佳就邀请我来她家玩，我家大人知道她，所以没有反对。”施乐老实回答。
“你爸妈是国外做生意的？”坐在一旁的女人别过头，用青肿的双眼打量着施乐，她强行挤出抹和善的笑容，但因不常做这个表情而显得有点不伦不类，她刻意压柔嗓音问施乐：“那你们家一定很有钱吧？”
“咳。”村长咳嗽一声，不虞地扫了眼女人。
“嗯……”施乐斟酌着用词，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像炫富，“家里的情况我并不太清楚，她们生意上的事也没跟我这个小孩说过。但条件应该还算可以吧，起码我平时想要什么都是能给我的。”
“家里有钱啊……”女人笑容比起之前真切了些，也不再记恨施乐‘误伤’她的行为，当下热情地为她夹着肉菜，嘴里还招呼着多吃点儿。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施乐有点儿招架不来，村长也在这时再次咳嗽提醒女人不要太过分，他出声道：“她自己能夹菜，你省点儿功夫，不如让年轻人她们自己聊聊。”
“瞧我这记性，照顾客人这事该交给承祖来干才是，你们年纪差不多，肯定比和我这大妈聊得来。”被提醒的女人连忙放下筷子，朝施乐介绍一旁的男人，“这是我儿子承祖，今年刚满三十二，你看他怎么样？”
“嗯……挺好的。”二十一岁的施乐看向这个‘和她年纪差不多’、满脸胡渣的李承祖，礼貌点头。
“别看我儿长得俊，还是个单身汉呢。”女人语气很得意，像这是件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骄傲，“他就喜欢你们大学生，村里那些女娃他都看不上，嫌她们没文化。”
“嗯，看出来了。”李承祖赤裸裸的目光让施乐有种想报警的冲动，但另一面的女人强行将她朝那边挤，本来挺宽的位置愣是弄得人挤人，施乐假装夹远处的菜半站起来，这才避免了被女人挤到李承祖怀里。
丝毫没有察觉到施乐心中厌烦的女人还在夸夸其谈：“我儿不仅长得帅，身体也结实，一顿饭轻轻松松吃个三五碗完全没问题，本来我想帮她订的是李二壮家的妞子，谁知那女娃出去鬼混学坏了，竟然连她爸妈的话都不听。不说那没良心的妮子了，论条件来说你可比她好多了，是大学生又是城里人，长得也还行，配我家承祖是刚刚好……”
“春霞婶，我来帮你！”从外边回来的春霞手抱着一大铁盆，看见她的施乐连忙起身从桌前离开，嘴里喊着帮忙这种话迫不及待跑过去。
“……”春霞婶瞥了一眼桌边的几个人，没有阻止施乐抢过铁盆的动作。
“送到厨房去。”春霞婶使唤施乐。
“好。”施乐问了下厨房的位置，抱着不算轻的铁盆拔腿要走，女人见状连忙拍了拍自己儿子，努努嘴示意他过去帮忙。
李承祖咚咚地跑过来，女人向施乐推销了这么久，这件“商品”这时才初次开口，他伸出手直愣愣对施乐说：“我帮你拿吧。”
“不用了，谢谢。”施乐面无表情，连礼貌的微笑都懒得敷衍对方，她垂下眼看着随着走动叮当作响的碗盘们，上面还残留着食物残渣，闻起来和看起来都和桌上的那些菜毫无关系。
“春霞婶怎么会带回来这么多吃过的碗筷？”施乐朝李承祖套话。
“这……”还在偷偷嗅着施乐身上香气的李承祖被问住，卡壳好一会儿才想出个借口支支吾吾道：“春霞婶人好，她、她、她特意给村里那些没人照顾的老人送饭，这是她们吃剩下的。对！这是那些老人吃剩下的。”
“那春霞婶人可真好。”话题戛然而止，一路无话。
厨房并不远，施乐将铁盆往春霞婶指定的地方一放，转身打算回去，李承祖却措不及防地贴近她。
施乐往后退了几步皱眉：“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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