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松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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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四月了，西伯利亚的春天还未完全摆脱严寒的束缚，虽然已不像冬季时那么雪窖冰天，但也随处可见糖霜般的粉雪挂在松树的枝头。

程灵犀站在才解冻没多久的草地上，耸着肩头抱紧自己，西伯利亚冷冽的空气中随处都可闻见松树的气息。

一生都不开花的松树气味是原始的，除了有其他树类都有的植物的清新外，还有一丝类似于汽油的味道暧昧其中，这便是松节油的味道。

大风把一棵松树上的花粉粒带到另一棵松树上，这一颗颗飘扬的花粉粒就像遥远而未知的恋人的吻，落在哪，哪就会长出种子。

程灵犀深吸一口气，心里想着：“我大概也像这松树的花粉粒，既然被风吹到了这里，就要在这儿长出根系。”

此时，远处有一个高挑的身影缓缓靠近，每一个步子都迈得用力，虽然还看不清长相，但那一头金黄色如麦浪般的头发却十分引人注目。

没几分钟，金发女孩的脸逐渐清晰了起来，从对方的眼神判断，她应该就是村落派来接应自己的，于是便兴奋地朝着她用力挥了挥手。

“嗨，塔莎？”灵犀大声呼唤道。

金发女孩停下来站定，嘴巴和鼻子里都还呼着白气。定睛细细打量了一番这秀气的东方长相，然后微笑点头，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还没等灵犀再做回应，塔莎便眼疾手快地伸手拿起路边的两个黑色行李箱，二话不说又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起来，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灵犀呆楞了好几十秒才反应过来，随后才赶紧两步并着一步匆匆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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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全球气候就开始逐渐恶化，世界格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蓝色星球在人类贪婪的伤害之下变得遍体鳞伤。食物短缺，自然灾害，文明倒退，人类终究被自己这双手送回到了农耕时代，没有人再为金钱苦恼，因为填饱肚子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现在，全人类不得不统一战线，在有限的资源中去寻找未来的希望，否则，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像恐龙一样的灭绝之灾。

世界联合中心组织日复一日不停开会，最终决定，把有学识、有能力的各国居民聚集起来，让他们参加抽签，通过抽签结果，随机把他们分配到地球版图上的某个角落，让他们去发展建设新的生活起居所。

程灵犀是才毕业没多久的q大生物学博士，她从小就对一切富有生命的东西展现出非同一般的热爱，养过小狗、小猫、小兔子、小松鼠、小鹦鹉，也在自己家后院里种过各种花、草、菜。

鉴于她优异的教育背景，自然也被组织列入到了抽签候选人的行列，只是她自己也万万没想到，会抽中这古时凄惨的流放之地——西伯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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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莎自顾自走在前面，一言不发，健步如飞，手里那两个沉甸甸的行李箱看起来并没有拖累她；而灵犀只是背了一个登山包，两手空空，却走得气喘吁吁，冷风打在脸上还生疼，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小脸红扑扑。

“塔莎，塔莎！”灵犀加紧迈着步子在后面喊道，试图想通过搭话，让她把步子慢下来。

塔莎停下，转过头来，脸上写着清晰可见的疑惑。

灵犀聪慧，一眼便识出了塔莎的迟疑，赶紧从双肩包里掏出了两个同声翻译笔。

这边的原住民大多都从未离开过西伯利亚，顶多也就是在大型节会或市集时与周边其他村落的居民有过来往，他们此生也许都没见过外国人，外界的高科技玩意儿她们更是闻所未闻。

灵犀喘着粗气，把翻译笔放在嘴边，慢悠悠说道：“对着这支笔说话，它可以让我们听懂对方。”，说完把另一只翻译笔递给塔莎。

塔莎听着这机器里的女声说着自己的语言，惊得瞳孔都放大了两倍，试探着接过翻译笔，隔着有些远的距离说：“你...能听懂我说话？”

“我可以我可以，塔莎，我们现在是要去萨库村吗？”

“是的，我先带你去我家，然后再带你去你的房子。”塔莎还没习惯这突如其来的高科技，语气里仍旧带着几分谨慎，仿佛害怕这翻译笔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陌生女人会突然钻出来把她吃掉一样。

“我们还要走多久？到你家？”

“十五分钟，马上就到了。”

灵犀把翻译笔揣进了兜里。别看只是这几句话的功夫，几分钟的休息时间也让她恢复了些许体力，便呼哧呼哧又大步跟在塔莎后面继续走了起来。

探索者在出发前，都会拿到属于他们的行前手册，里面会详尽列出目的地的气候特征、植被分布、野生动物信息等，连土壤的辨别方法都悉数指导。手册有足足2000多页，灵犀已经读了一小部分，也大致用引索贴做了分类标记。

她所要前往的萨库村虽然地处偏僻，但自然资源丰富，只要花足时间与精力，改善生活应该不成问题，尽管气候恶劣，以咱们大国人的勤奋和智慧，也不是不能克服的。

又往前走了几分钟，路旁的松树开始变得稀疏，灵犀眼前逐渐出现零星的农田和牛羊，农田间树立着各式各样的木房子，说是各式各样，其实也只是高矮胖瘦的区别，外观都是统一的原木色，木头经过多年风雨的洗刷已经光亮得泛起油光。

农田旁并不肥沃的草地上，还能偶尔见到几只慵懒吃草的牛羊，这里的绵羊毛质异常蓬松、肥厚，脑袋都几乎都要看不见了。

“这里，是我的家。”塔莎放下两个行李箱，自顾自说着，回头才发现灵犀还在二三十米开外。看着灵犀东瞧西瞧好奇的样子，她竟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