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开宴

宁弄舟觉得自己非常理解，如果她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给吵醒，她也会生气的。

但是她打开门被烂菜叶砸到脸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红了红眼。

“你为什么要将凶手放出来！”那人带头冲着宁弄舟喊。

宁弄舟将头上的烂菜叶捡下，平静地看向那人。

精神抖擞，完全不是刚从被窝里被吵醒的样子，甚至在这寒冬腊月的大清晨，手里还有满满一筐的烂菜叶，等着丢她脸上。

好无聊的手段。

渐渐有人被男人的叫喊声给吸引过来，一边咒骂着，一边又蠢蠢欲动地八卦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是宁娘子把杀婴凶手给放了。”

“不是吧，宁娘子不是一直在抓凶手吗？”

“好像说郑止没有罪。”

“那不是驸马爷查出来的吗……”

众人絮絮叨叨，也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捋清楚，只是看着宁弄舟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与忌惮。

与这群百姓争吵无用，这都是吕裘安排的，昨晚圣上应该警告了他才对，怎么今日还敢大张旗鼓地做出这种事来。

宁弄舟看了看眼前的人，朗声道：“郑大人无罪，我所做的不过是不让无辜者蒙冤，至于真正的凶手，我迟早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说罢，宁弄舟不再看现场的人，转身回了参伐斋，紧闭了门窗。

吕裘这番招摇过市，宁弄舟一直特意瞒着的郑风舞也瞒不住了，早早就爬起来找宁弄舟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宁弄舟揉了揉太阳穴，左右现在事情暂时落定，倒是不用担心郑风舞因为关心则乱做出什么事，她便让云晓去同郑风舞仔细说一说，安抚一番。

连日的睡眠不足，让宁弄舟的脑袋昏昏沉沉，还一阵一阵地泛着钝痛。她在厅中呆坐了会儿，才看见柳色新站在她身边已经站了许久了。

“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因为头疼敲自己脑袋的时候。”

“……”

柳色新见她出丑见得多了，宁弄舟如今也不在意这一桩。柳色新却走到她身后，伸出手按在她头顶，连着太阳穴，浅浅按摩起来。

宁弄舟因为他的动作惊讶了一瞬，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被柳色新一把按住：“别动。”

他平日里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这手法倒是极为娴熟。宁弄舟规规矩矩地坐着任他按摩，没过一会儿就觉得头痛缓解了许多。

“你怎么还会这个？”

“以前病痛，学了许多偏门的法子。”柳色新道，他心思却不在此，顿了顿又问，“难受吗？”

宁弄舟知道他问的不是头痛的问题，闭上眼：“有点，但是还行。”

“这都在吕裘的预料中吧，”宁弄舟动了动，让自己可以舒服地窝在椅子上，“也没什么好难受的，反正百姓什么也不知道。”

“我总会揪到他的马脚的。”宁弄舟喃喃道。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呼吸也变得绵长，竟是睡着了。

云晓不在，云祥也被她叫回去休息了，她若是继续在这厅堂睡着，免不了要着凉。柳色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抱了起来。

她睡得很熟，即便是柳色新将她抱起来，她也只是翻了翻身，面朝着柳色新，恰好将手搭在柳色新脖子上，便没了动静。柳色新被她这一动僵了身子，宁弄舟的脸挨在他胸口，即便如今天冷，衣服穿得厚，他胸口处似乎还是能感受到宁弄舟绵长而稳定的呼吸，呼出的气仿佛濡湿了他的衣衫，带着胸口那一整块都如火烧一般。

柳色新僵得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却又不能将宁弄舟又丢下，只好硬着头皮抱着她往她房间走去。

参伐斋不大，去柳色新房间的路也不远，柳色新却从未觉得这条路如此漫长，每走一步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在与一些柔软的东西轻轻摩擦，他勉力维持着上身的姿势一动不动，身板僵硬得仿佛在手中捧了一碗一颤动就要洒出的水一般。

不对，从前习武练轻功时，也不是没做过这种训练，却也没觉得连行路都如此困难。

不知多久，柳色新终于走到了宁弄舟的房间。他小心翼翼将宁弄舟放到床上，替她拉好被子，也不敢乱耽搁，转身就要走。

宁弄舟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轻轻哭了一声，转身攀住了柳色新的手。

柳色新身子又僵住了，又怕甩脱了会把宁弄舟给挣醒，只好转回身，小心翼翼地去掰宁弄舟的手指。

谁知宁弄舟一只手犹嫌不足，另一只手也紧紧地抓了上来，一边抓一边大喊：“我抓住吕混球了！柳色新！快来！”

柳色新：……

他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好用哄孩子的语气小声道：“好好好，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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