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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老北京人嘴里的宫墙鬼故事,十有八九绕不开明清两朝的红墙碧瓦。今儿个要说的这段,跟崇祯末年的宫女有关,打从甲申年李自成破城那会儿起,紫禁城的夹道里就常听见女子哭声,像浸了水的丝帕子,黏糊糊地往人骨头缝里钻。老辈人说,那是没跟着主子殉了的宫女,死后魂灵困在宫里,放不下那些没做完的针线,忘不了主子临了前掉的眼泪

秋兰攥着铜钥匙推开坤宁宫角门时,满院子的白灯笼正被夜风刮得团团转。她袖口的冻疮蹭到门框上的朱漆,疼得倒吸凉气——打从去年腊月起,宫里就断了炭,皇后娘娘屋里的鎏金炭盆早换成了粗陶火盆,烧的是掺和着锯末的煤渣,呛得人嗓子眼儿发紧。

“秋兰,把妆匣递过来。”周皇后对着菱花镜,声音轻得像飘在水上的油花。她鬓角的银丝比上个月又多了些,头上只插着一支羊脂玉簪,簪头雕的并蒂莲断了半片花瓣,还是三年前皇上打国库牙缝里抠出点银子给打的。秋兰捧着妆匣跪下,看见娘娘耳后有块红印子,是昨夜用浸了花椒水的布巾敷冻疮时烫的。

自打正月里李自成在西安称帝,坤宁宫的主子就没睡过囫囵觉。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给太后请安,回来后带着嫔妃们在佛堂抄经,抄得手指发木,还要盯着内务府给前线赶制冬衣——说是冬衣,不过是拿去年的旧夹衣里子翻出来,絮点发霉的棉絮罢了。秋兰记得上个月跟着去库房点验,看见堆在墙角的绸缎匹头,好些都被虫蛀了洞,金粉线褪成了灰白,像老妇人脸上的褶子。

戌初刻,紫禁城的角楼传来梆子声。秋兰刚把娘娘的靛青布鞋摆好,就听见东边传来嘈杂的马蹄声,像有千万个石滚子在宫墙上碾。周皇后手里的木梳“当啷”掉在地上,梳齿儿崩了两根:“是闯贼进城了吧?”她望向窗外,宫墙上的灯笼明明灭灭,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萤火虫。

秋兰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见乾清宫方向窜起几簇火光,映得漫天的云都是血红色。坤宁宫的宫门“咣当”被撞开,王承恩的徒弟小顺子浑身是血地滚进来:“娘娘快逃!贼兵已经进了东华门!”周皇后扶着妆台站起来,鬓边的玉簪歪了,却笑了一声:“逃哪儿去?这紫禁城的墙,圈住的是朱家的江山,也是咱们的坟。”

她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一袭素白绢衣,袖口绣着的缠枝莲是秋兰去年熬了三宿绣的。“秋兰,你才十六岁,跟着本宫殉了可惜。”皇后把自己的鎏金护甲摘下来,塞进秋兰手里,护甲上的红宝石早被抠了去换军饷,只剩空壳子硌得人手疼,“出了神武门,往胡同里的破庙躲着,等世道太平了,寻个好人家嫁了。”

秋兰拼命摇头,眼泪砸在娘娘的素衣上:“奴婢是娘娘从浣衣局挑出来的,娘娘在哪儿,秋兰就在哪儿。”周皇后叹了口气,忽然看见妆台上的剪刀,伸手拿起来就要往脖子上抹。秋兰扑过去抱住她的腿,哭得喘不上气:“娘娘等等!皇上还在煤山呢,说不定...说不定还有转机...”

话没说完,就听见殿外传来刀剑相碰的声响。周皇后猛地推开秋兰,素白绢衣的腰带已经系在房梁上。秋兰眼睁睁看着娘娘踩上绣墩,绢衣下摆掠过她的发梢,像一片飘落的云。“秋兰,来世别再投生在这宫里...”话音未落,绣墩被踢翻了,娘娘的身子晃了晃,袖口的缠枝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秋兰疯了似的往外跑,刚转过游廊,就撞见几个穿短衣的贼兵。领头的脸上有道刀疤,看见她鬓角的银簪,咧嘴一笑:“小妮子长得挺俊,跟爷回营里伺候——”话没说完,就听见身后有人惨叫,一个老宫女排开贼兵,拉着秋兰往夹道里钻。那是钟粹宫的刘嬷嬷,去年冬天还教秋兰绣过百子图,此刻她的棉袄上全是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夹道里堆满了废弃的宫灯,木架上的绢面早被虫蛀空,秋兰被灯架绊倒,膝盖磕在青砖上,疼得眼前发黑。刘嬷嬷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墙上的狗洞:“从这儿爬出去,往西直门外跑,别回头!”秋兰刚要说话,就见刘嬷嬷转身迎向追来的贼兵,手里攥着把削果皮的小刀,刀刃在火光里闪了一下,就被淹没在刀光剑影中。

秋兰咬着牙爬出狗洞,衣裳被墙上的砖石划破,后背火辣辣地疼。她回头望了眼紫禁城,角楼的檐角还挂着没烧完的灯笼,像悬在半空的血珠子。远处传来“哐当”一声,是太庙的铜钟被人推倒了,钟声碎在夜空中,惊起一群寒鸦,掠过她头顶时,掉下几片沾着火星的羽毛。

六年后的霜降,琉璃厂西头的“松雪斋”来了个穿青布衫的书生。他叫陈维崧,刚从江南进京,租了间临街的屋子,每日对着案头的《明史》发愣。夜里二更天,他听见窗外有细碎的脚步声,像有人在用指甲划窗纸,抬头看见个穿明制宫装的女子,站在槐树下,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垂在地上的袖口绣着半枝残莲。

“公子可是会写字的?”女子开口,声音像浸了水的旧书页,“能帮奴家写封家书么?”陈维崧胆大,放下笔走出去,见那女子鬓角插着支银簪,簪头缺了半片花瓣,袖口磨得发白,却洗得干干净净。他注意到她的鞋尖上绣着小小的卍字纹,是崇祯年间宫女装束的旧俗。

女子说她叫秋兰,本是坤宁宫的宫女,甲申年逃出宫后,跟着难民到了西直门外,给一户卖豆腐的人家当帮工。“去年腊月,当家的男人被清兵抓了壮丁,”秋兰摸着袖口的残莲,眼尾发红,“奴家想给远在应天府的兄长写封信,可斗大的字不识一筐...”

陈维崧点点头,取来笔墨。秋兰低头想了会儿,轻声说:“就写‘兄长安好,妹在京城,一切...’”话没说完就哽咽了,“其实哪有什么安好,不过是想让他知道,妹还活着,还记着小时候在苏州河洗蚕茧的日子,记着娘临终前说的,要攒钱给妹置副好头面...”

书生提笔时,发现秋兰的指尖在发抖,指甲缝里还有洗不掉的靛青痕迹。他忽然想起史书中记载,崇祯末年后宫嫔妃多亲自缝制军衣,宫女们的手指常被针线扎得溃烂。“你家主子...周皇后还好么?”他试探着问。秋兰身子猛地一颤,眼泪砸在石桌上:“娘娘悬梁前,让奴家逃,可奴家逃了,却连她的尸首也没摸着...听说贼兵走后,是襄城伯李爷把娘娘和皇上的遗体合葬在田贵妃墓里,可那墓在昌平,奴家没钱雇车,连磕个头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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