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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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立着几排书架，零零落落放了些许书本，却并无褶皱，显然主人只是将其摆在这里做做样子，从未翻阅。

裴逍坐在紫雕木椅上，书桌上凭空出现白花花的白银显得格外刺眼。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一身青衣的女子双手撑在桌子上俯瞰他，黑发调皮的垂了几缕在身前，皮肤上微小的绒毛在阳光下的照样下显得格外生动。

“我有银子，不需要你的施舍。”

宋清婉在淮南时的工钱一月约摸也有十两银子，少爷他风花雪月，也许一天虚掷的白银是她半年的工钱，瞧不上这些。可祖宗也说过，贫贱不能移其志，她也容不得别人折辱。

裴逍并不回话，宋清婉的视线又落在桌上一叠写废的白纸，寥寥草草的字迹，像蛇鼠歪歪扭扭爬过，宋清婉笑了：“裴逍，你的字写的真丑。”

他写的既不是草书，也不是行书，宋清婉几乎要看不出他写的什么，真真切切将不学无术几个字贯彻到了极致。

宋清婉心想，初入学堂的孩童都要比他写得好了。

“你行，你来。”裴逍也不生气，做了个请的姿势。

宋清婉才不会放弃这个嘲笑他的机会，拖了张椅子坐到他的身侧。一双白净纤细的手，柔缓地一笔一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字如她的名字一样清秀隽丽，她颇为满意：“怎样？比你写的好看吧？”

两人距离贴的极尽，她转头恰好对上裴逍专注看她的视线，近的都能看清他的睫毛。

他们曾经也这样一起习字的，只是十几年倏然而过，物是人非，昔日天真的孩童变成了她看不透的模样。

裴逍从她的手里接过毛笔，在她名字旁边写下了两个字。

依旧不怎么好看，可至少能辨认出他写的是什么了。

宋清婉，裴逍。

毫不相干的几个字，曾出现在婚书上，如今落在纸页上，千缠百绕，似此生永不分离。

“那又如何？”他放下笔，全然不在意，话锋一转：“你现在是王府的女主人，打理府邸的事就交给你了，母亲怕你生疏，特意派了白管事来教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果然睚眦必报，这是比不过她，又在别的地方给她找不痛快了？她忍不住出声打断：“停停停，谁是女主人？这事你找别人去。”

“我只有你一个王妃，我能去找谁？”裴逍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眸子柔光潋滟，像春日波光粼粼的湖水，让人忍不住沉溺。他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天下第一名厨，不会让人看笑话吧？”

宋清婉嫁给他的时候就想过了这件事，成为王妃，打理府邸是无法避免的事，但她心甘情愿和被动吩咐是两件事，更何况裴逍这样子是直接做起了甩手掌柜。

他拖着长长的尾调，带着几分嘲弄和阴阳怪气，声音落在宋清婉耳里，明明知道他在故意激她，但她的理智还是被他激的粉碎。

“你等着！”

她昂着头直起背来，背过身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长发随风飘扬四散在空中，直至没入门外隐隐透来的白光之中。

她才不会轻易服输。

直到杯中茶盏渐凉，裴逍才低下头去，从书架上重新抽了一张白纸，将长袖挽起，重新研磨执笔。

墨迹在纸上一点点晕染开来，每一笔都写的遒劲有力，仿若游龙跃然纸上，与方才的写的字判若两人。

神情难得的浮现出几分认真。四月的微风穿堂而过，他的眸子里也带了些许暖意。

跳动的笔尖在最后落款那里顿住，他目光瞥向那几锭银子和两个名字，搁了笔，将其仔细收好，传唤了下人来。

宋清婉从书房出来踏上一石阶回廊，等候多时的老者见了她，恭恭敬敬的迎上来向她行礼。

“王妃，老奴是荣王府的管事，奉陈贵妃之命前来。”年金半百的老者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衣褂子，向她鞠着半躬，两鬓斑白，脸上带着斑驳的皱纹，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有了裴逍的先前告知，她知道了这人就是白管事。

许久未被人行这样的大礼，宋清婉还未习惯自己的身份，连忙让人起身。

她不会轻易看轻他人，白管事能得到陈贵妃的信赖，可见此人有独到之处，是值得信任的人。

他们沿着回廊一面走，白管事在其身侧主动汇报工作，一边介绍荣王府布局。

他说话的时候并不直视主子的眼睛，显得他格外注重分寸：“听说荣王府里人手不足，贵妃娘娘便让老奴寻了些丫鬟侍卫来安排在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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