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高跟鞋踩在地面，啪嗒啪嗒，扰人神思。

明晃晃的灯光落在祁洛洛的侧脸上，浅褐色的眼瞳氤氲出淡淡的碎光。她眉头微蹙，似有浓云缭绕，烦忧中透露出一丝倔强来，“你不去忙你的事，跑来找我干嘛？”

女人停下脚步，姿态闲散地坐在了床尾，斜眼扫向杵在门口的人，“带你回家，让你认认路，免得又不记得回去的路。”

“家？”祁洛洛这下子是真的被孟舒瑾这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气到了，她的眼瞳因生气而透亮，如雨水冲刷过的玉石。清润，却蒙上了一层极淡的愁雾。

咬了咬牙，再一开口，她的语气是难掩的嘲讽：“那不是我的家。”

从来没人告诉过她，结婚后要搬到新房，也没人问过她新房想选在什么地方，或者她愿不愿意搬进去。

大人们最擅长先做下决定，再雷厉风行地准备好一切，最后轻飘飘地通知她这个当事人。

从始至终，她都是被忽视的，她的感受好像是不重要的。她就像是……风里的一片树叶，风往哪儿吹，她就该听之任之地往哪儿飘，不能有一点儿情绪表露，不能有任何的意见发表。

因为，这并不重要。

漫无边际的苦涩在心底蔓延，祁洛洛眼眶泛红，杏眼里倒映出一片浓郁水色，愤懑中带着几分委屈，“我不想分化成alpha，也不想这么早就结婚，更不想被大人当成是提在手中的木偶，什么想法都不该有。”

“可是为什么你们都不在意我的感受？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忽视我的想法？”

发泄到这里，她轻轻扯动嘴角，颇为讥讽地说道：“哦，不对！你们也问过我愿不愿意。只不过一旦我的回答让你们不满意了，你们就会一个接一个地来劝说我，明里暗里逼迫我，让我重新做出让你们满意的选择。”

孟舒瑾安静地坐在床边，脸上散去了惯常的浅笑，眼神幽深而清冷。

祁洛洛顿时咬住了唇，抓住门把的手用力紧握，垂下眼睑，移开了与女人对视的眼。

“反正，那里不是我的家。”

“我不要和你回去。”

方才的失控已经是她最大的鲁莽了。接触到孟舒瑾平静又带着极致淡漠的眸光时，她知道她该收敛了。

只是她今天的情绪实在是不高，根本做不到往常那样继续压抑，乖巧地顺着孟舒瑾的心意，回到那个她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少女的倔强，难得的流露出一丝锋芒。

孟舒瑾盯着她看了许久，眼底情绪复杂。而后叹息一声，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来到少女面前，低头扫了一眼少女骨节泛白的手，抬手覆了上去，轻轻捏了捏，语气放得极软，柔声哄道：“洛洛，如果你真的无法接受和我结婚，那明天我们就去取消登记吧，后天的婚礼也一并取消。”

“正好我们结婚的事没有公布，离婚后就当做从来没有这回事……”

祁洛洛一愣，似乎不太相信孟舒瑾会这么好说话。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似有些茫然，“取消登记？可是我们的信息素已经绑定了，如果解绑，你在特殊时期会更难受的，这样你也愿意？”

孟舒瑾挑眉，后背稍稍往后靠在了墙边，脸上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浅笑来：“就像你说的，两情相悦才能走入婚姻。但现在我们之前并没有妻妻该有的感情，我又何必强求？”

红唇开合，最后一个字眼吐出，女人眉眼低垂，浓密卷曲的睫毛微微扇动，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褪去大明星明艳的神采，她的周身都散发着难以掩盖的疲惫，似乎站在少女面前，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

“我……”祁洛洛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想到从前意气风发的人还有这么易碎的一面。这样的孟舒瑾，给了她极大的冲击。她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刚才她说的话太过分了些？

而且……从遇上孟舒瑾之后，她一直在用从前的思维来思考现状，将孟舒瑾当做是以前那个不肯吃亏又爱戏弄她的邻家姐姐来对待。可是她们已经分别了八年之久，八年的时间很长，她从还没上初中的小屁孩成长为成熟的alpha，那么孟舒瑾自然也会在时光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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