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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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韵从药柜里拿出一个葫芦，对着杨真人念咒，不多时，有数股黑气从他的眼鼻口中涌出，他们出来的一瞬间狞笑不止，想要四散逃离，等到触碰了大宝符，鬼气立时便有所消减。

他们原本不过是孩童，孩童心思单纯，不肯吃亏，鬼气消减之时神智回笼，看清楚栽坐在地上的杨真人，又不约而同对他挥拳撕咬。

怨气消解的方式有很多，最有效最解恨的一种，除了亲手有仇报仇，有冤报冤，齐韵想不出来别的能和这种方式肩并肩。

齐韵任着小孩鬼们对杨真人报仇了一会儿，才开口制止：“可以了哦，他死不足惜，但不能命丧于你们之手。他自会受到该有的惩戒，你们还是不要平添业障为好。”

齐韵打开葫芦，很快的，小孩鬼们再次化作黑气，进入了葫芦之中。

这葫芦原本是凤声呆了近百年的地方，后来有了齐韵给雕的小核桃，这葫芦便被舍在一旁。

如今给这五个孩子们用倒是正好。

齐韵把葫芦放在她平日里用来看诊的条案上，便开始清理经过“战乱”的妙斋馆。

她挑着方向躲避，所以这妙斋馆倒也不至于一片狼藉。除却大宝贝符罩住的那一小块地，齐韵拿着扫帚，把整个妙斋馆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包括西侧那一大一小二人的卧榻之下。

她倒是也能掐个净尘诀，但是她还是更喜欢自己动手，慢慢地清扫。就像她也可以辟谷，但是仍旧选择继续与美食为伍。

这些事情劳动筋骨体肤，却也在滋养脾胃灵魂。

齐韵做这些事的时候，心中清净，那种原始的，宽广的清净好似把她带回了从前跟在母亲身边的日子，会让她心生依恋。连带着系在腰间颤动不停的葫芦，也安静了下来。

在妙斋馆大抵上能称得上是不染尘埃之后，齐韵又把挪动过的桌椅摆回原处，妙斋馆又恢复了那妖道来之前的模样。

齐韵坐在地面上打坐念诵经文，原本安静下来的葫芦在晃悠几下之后，又安静下来。

她超度净化孩子们时，自有结界，也因此没有听到幻雪叫她的声音。

幻雪不如金阙他们有耐性，便从门缝进入。门缝狭小，他进去之后，竟成了薄薄一片，仿若纸上小猫。

他蹲立在地上，两只前爪相互磨搓，爪子便像吹气了一样鼓起来，搓完爪子再搓搓脸搓搓身体，很快，整个身体就彻底立体了起来。

这还是他从前跟住在一个山头的雪狐学的本事。

他悄悄地行进，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想要吓唬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齐韵。却在距离齐韵堪堪一跃之距时，瞳仁闪烁间，有萤火般的点点金光附着在他的身体上。

门外谢必安正和范无咎商讨着一会儿怎么给城隍老爷汇报今日工作；廖娘子握着伞柄，小心翼翼地看着王生的影子是不是完全被伞面罩住；金阙和凤声彼此沉默着......

各有各的事做，便也不着急这大门什么时候能开。等到妙斋馆大门由一张扬少年打开时，所有人看过去后，竟都愣在原地。

没有一个人做出反应。

幻雪满意，看来小爷我化形之后，果真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然......啊，就算是化形了，他还是接不出来第三个四字词语。

“是幻雪？”谁能想到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是谁的，会是廖娘子。

廖娘子弯起双眼，和看王恒时一样的慈爱温情：“眼睛比之前颜色更深了些。”

一样炯炯闪光，只是眼球由湛蓝变为深蓝，瞳孔是更深的蓝，被门外渐亮的天色一映，几乎占满整个眼球的瞳孔变为枣核般粗细大小。

凤声又一次想要拨开金阙的衣袖看热闹，金阙又一次赶紧移步馆内；谢必安和范无咎同时冷哼，跟着进去；幻雪作了副饭馆客栈的伙计模样，兴高采烈地对着王生和廖娘子道“客官里边请～”，却在转身关门之时，被门缝夹住了雪青色的衣角。

幻雪为他还不习惯穿衣服而羞耻，大力把衣角抽回。枉虚城里打更人推开家门，敲击梆子的声音顺着空气的缝隙，乘着风散开。

门窗开合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此起彼伏。

五更天已过，枉虚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杨真人虽然半死不活，被困在方寸之间，但也是个好大的人，幻雪从门缝里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他了。

只是进门的一瞬间，他觉得吓唬阿韵更重要，过了一会儿又化成人形，哪里还肯把心思分到别处？

待王生进门，告知众人此人身份之后，他们也没受到惊吓，谢必安甚至打了个哈欠。

他被这经文给念困了......徐清都没这本事。

这场超度法事持续时间不长，过了能有一刻钟，齐韵收回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刚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俊俏但难掩青涩的大脸。

齐韵微愣，轻轻往后倾了下身体，有了些距离，才发现这其实是张小脸。

小脸上的眼睛大大，眨都不眨一下，嘴巴咧着，几乎能到耳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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