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出口的瞬间，安静的银行内仿佛忽然下降了几度。
周围的怪谈们仍在排队等待申请，却纷纷支起耳朵，偷听这边的动静。
当听到那个人类女人虽然声音颤抖、却格外坚定的话语时，它们身上的眼球都差点脱窗，一个个险些维持不住故作平静的表情。
‘我没听错吧？？她真的顺着那位的话接了下去？还用这种质问的语气？？’
‘人类都这么勇的吗……之前那个也是，这可真……’
‘估计是被那位的态度给骗了……不会真以为祂很好说话吧……’
窗口内的金发女孩刚刚爬起。听清何艳妮的问题时，又再次被衣服上繁复的蕾丝绊倒。躺在桌子底下，精致的小脸隐隐露出绝望：‘完蛋……看来私下协议也不管用了，这人怎么能这么莽啊？！’
“——您想知道本人是谁？”
电话那头的怪谈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停下哼歌，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次问题，然后语气揶揄地说，“这就是您打电话来的目的吗，满足您的好奇心？”
明明声音中没有任何讽刺，只是单纯在调侃。何艳妮却不知为何浑身一冷，莫名有些害怕让对方失望。
可能是在长时间的慌乱后骤然得到支撑。不知不觉间，她对对方产生了一种离奇的憧憬：像是面对某位亲近的长辈。
心中隐隐燃起焦急，她刚想要开口解释，对面却已经再次说道：“不用紧张。既然您想知道的话，那就自我介绍一次好了。让本人想想，要从哪里开始呢……”
尾音渐渐衰弱下去。过了一会，电流声中传来几声轻微的口水音。似乎是在咋舌。
“……如果要从诞生开始说的话，那些已经是陈年旧账了。这些年看过来，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提起的事。简而言之，本人现在是一个商人，负责管理怪谈都市的商业区。”
“管理商业区……”
何艳妮喃喃自语。此时，排队怪谈们的紧张也得到了解释。因为电话那边的声音虽然随和亲切，话语间却直白展露出祂的强大：“那我要怎么称呼您？商管大人吗？”
“呵呵呵……您真是位可爱的小姐。”
那边的声音似乎被她的问题逗笑了。咳嗽了几声后，才语调愉快地回答：“您可以选择直呼本人的名字，mr.owl。本人记得留下的纸条应该写了这点，你没有看到吗？”
“我……”
何艳妮下意识看向那块被涂黑的文字，张了张嘴。最后没有揭穿，只是含糊地答应着：“是、是的。因为我没有想到您会接听，所以刚刚并没有注意。”
面对她的反应，猫头鹰先生只是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不知道有没有相信。
‘祂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涂黑肯定是其他怪谈做的。……但这又是为什么？’
何艳妮抿着唇，后颈不知何时出了一层浅浅的冷汗。她直直盯着那个被划了无数笔的墨团，一股冰冷的诡异感忽然爬上脊背，同时产生一种奇怪的直觉：如果猫头鹰得知这件事，后果可能会非常可怕。
“……那先生，我想问您第二件事，关于本次推销工作。”
短暂休眠的不安定感复苏后，原本的信赖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恐惧，像是心脏被蛛网缠绕：“我是名一星推销员，现在在梦魇商店工作。我的老板在贩卖助眠产品，可我推销时却发现这种产品的市场很小……”
何艳妮对电话那头说明自己的情况，而对方从头到尾只是耐心听着，并没有出言打断。她也不知不觉说得更多了些。
当说完遭遇光影艺术家的经历，短暂停顿了一会时。猫头鹰先生才终于开口道：“——梦魇？”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何艳妮愣了一下，隐隐感觉对方的语气有些奇怪。但猫头鹰先生并没有多说什么。
略微拉长的“嗯”了一声后，祂的声音变为若有所思，最后平平淡淡地说道：“没有关系，继续说吧。至于那位违反规则的怪谈，本人已经把它的名字记下了。之后就会处理。”
‘……真的是这样吗？不对劲，祂好像在隐瞒什么。’
何艳妮一时没有出声，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些许奇怪之处。
眉毛不知不觉压下来，她放空视线直视着桌面，心中快速思考起之后要怎样迂回试探，才能得到隐藏起来的消息。
‘如果这件事和梦魇相关，我或许能找到拿捏它的把柄。’
发现可能存在内幕时，她的态度不自觉变得更加谨慎：“好，那我继续说接下来的事。
虽然那个怪谈袭击了我，但它确实给我提供了灵感——我想劝我的老板转行制造电影。但假如这样提起，会不会让老板生气，又或者违反其他规定？”
话音落下后，她屏息凝神。时间的流逝仿佛在此刻减慢了，她听见电流杂音中很轻很轻的吐气声，好像还有……另一个挪动椅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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