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燕在廷州、剑东两地设置了都护府,又在其州府辖地内设置了有常备军的军镇、守捉若干,用于防备吡罗部。
只因中原内乱,兵戈不息,诸多镇戍兵力有限,致使吡罗部气焰嚣张,每逢金秋,必来掳掠。掠不走的,杀光烧光,遗毒深远。
崔执殳继任后,为了增强战力,在原有的汉军基础上,收编了诸多擅于骑射的胡兵,又加固了边防,吡罗部才安分了一段时间。兴许是探到崔承嗣兵变,廷州人心浮动,他们的胆子又肥了起来。
沙漠的夜又干又冷。
明姝跟着这支由剑东和瀚海两方军队组成的队伍前进,意外发现,他们的关系格外融洽。
李澍告诉她,长久以来,剑东和廷州就互通姻亲,他的表姐嫁给了剑东的都指挥使,做私仓参军事的大哥,又娶了廷州刺史的女儿……
两边的关系网可复杂了,一时半会说不清。她只要知道,岑家崔家的儿女,几乎吃一碗饭长大,就可以了。
明姝打了个呵欠,复杂的东西,果然记不住。
她习惯在马背上睡觉,夜更深了,不一会就上下眼皮打架。头顶蓦然传来阵寒气:“攥缰绳前端,俯身,就能坐稳。”
崔承嗣策马疾驰,以为她疏于骑马,没法稳住身形。
明姝被他唤醒,心下不顺,指尖刻意缓慢抚上他的玄甲,戏弄他,“我,我不会呢。能不能搂着夫君的腰?好叫我安心些。”
她眼波儿媚,指腹在他的甲面轻柔地打旋。
崔承嗣上身一僵,放缓了速度。
下一秒,明姝温软馨香的躯体抱住他,脸贴向他的胸口,娴熟得仿佛和他认识了很久。
“……”
崔承嗣喉结滚动,速度更加缓慢。
身后,岑雪衣单手攥着缰绳,另一只手,却烦躁地纠缠着马鬃。
早在明姝抵达廷州前,她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她和崔承嗣亲密,仍旧心如刀剜。
既做人妇,她和崔承嗣如何如何,都名正言顺了。自己又算什么,嫉妒别人鹣鲽情深的小丑吗?
岑雪衣郁闷地将视线调向别处,忽然看到月色下的一抹黑。
她计上心来,用软鞭卷起那只胳膊大小的毒蜘蛛,甩到明姝腿上。
此蛛毒性不强,但个头极大,遍体绒毛。若被它咬一口,定能叫明姝哭着滚下马去,看她还怎么跟崔承嗣打情骂俏。
赶路的崔承嗣心神都集中在胸口,并没注意到蜘蛛。他总是发寒,此刻胸口却卧了轮太阳。
披风未能完全遮住轻薄的裙摆,硕大的毒蜘蛛受到惊吓,果然狠狠咬了口明姝。明姝轻咛,低头一瞥,那蜘蛛的毛脸上八只黑眼直勾勾盯着她。
岑雪衣等着她尖叫滚下马,不死也摔成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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