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清晨，公爵府。

琉安斯蒂散漫地站在镀金等身铜镜前，身侧，女仆正低眉顺眼地为他整理衣领。

这本来该是一个普通平静的早晨，不出意外的话，用过早餐后，他将乘坐马车前往神殿，同圣子会面。

敲门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乌木大门无声地打开，风沿着缝隙涌入，一位棕发黑眼、看上去精明干练的年轻男人稳步踏入屋内，恭顺地伫在琉安斯蒂身侧。

琉安斯蒂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看着镜中管家的身影，漫不经心开口：“怎么了，亚斯兰？”

亚斯兰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羊皮纸卷同装着宝石的小盒一齐递给了公爵。

公爵挑眉：“居然真的有人成功……”

他的话音在小盒打开的瞬间，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在蔓延。替公爵整理衣着的女仆察觉到气氛骤变，当即停下手上动作，后退两步，转身领着其他人一齐离开。

乌木大门再次阖上的瞬间，琉安斯蒂攥着木盒的力道猛地加大，本就脆薄的盒身咔嚓一声断成两半。

“是谁？”他的胸腔重重起伏两下，嗓音蕴着怒火，“是谁！”

他面色难看极了，恶狠狠一甩手，木盒连带着宝石一齐砸在地上，哐当一声巨响，价值十万赏金的“传家宝”当即碎作八瓣。

亚斯兰依旧是面无表情无波无澜的模样，沉声道：“大人，冷静。”

“冷静？”琉安斯蒂被气笑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我的家族耗费数百年光阴，金山银山不要钱似的砸进去，现在眼见研究成功在即，最重要的灯芯没了？！”

琉安斯蒂来来回回地踱步，怒气腾腾，忽然，他顿住脚步，仿佛想起了什么，面色沉沉转向年轻人。

他眉头下压，满眼阴翳，话里话外隐隐含着危险气息，一字一顿：“亚斯兰，没记错的话，当初是你向我建议，放任那头愚蠢的野兽夺走灯芯，等巨龙的灵魂一点点被蚕食干净，再取回灯芯？”

亚斯兰站得笔直，阖了阖眼，平静应道：“是的，大人。我确实是这样建议的。”

琉安斯蒂冷笑一声。

他伸手，魔杖骤然显现在掌心。

悍然魔力以他为中心，猛地外扩而出，高频刺耳的尖啸嗡地一声震荡而出，屋内无数瓷器摆件与之共振，叮叮当当颤动不止。

尖锐音波锋利如刀，无形无迹划过亚斯兰身体，燕尾服陡然碎裂，殷红鲜血慢了半拍缓缓淌出，洇透白色衬衫。

亚斯兰闷哼一声，脸色煞白，指尖止不住地颤抖着，但仍强撑着站在原地。

他竭尽全力稳住因剧痛而颤抖不止的呼吸。常年听命于琉安斯蒂，他早在接到悬赏函的时候，便预想到了现如今的场面。

他艰难开口：“大人，灯芯没了，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

琉安斯蒂闻言冷笑，怒意更甚，令人心悸的魔力在魔杖顶端酝酿：“不是坏事？数百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这一击蕴含的力量几乎能碾碎大象，眼见死亡逼近，亚斯兰猛地抬头大喊：“大人！灯芯向来不受控制，为了找到能让灯芯听命于己的方法，您的家族已经为此奔波数百年！但是那个接下悬赏的人，他却成功把灯芯从宝石中剥离，他很可能知道控制灯芯的方法，只要我们找到他——”

嗡地一声，声刃骤然停滞在半空。

亚斯兰脖颈僵直着，一动不敢动。他能感受到凛然的魔力波动，几乎就抵在他眼前三厘的位置，森然威力弥漫，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因死亡而本能地恐惧着、震颤着。

格外漫长的十秒钟。

终于，魔力倏然消散。

琉安斯蒂收起魔杖，眯着眼打量眼前人：“继续。”

亚斯兰松了口气，毕恭毕敬：“大人，您继承爵位，得到灯芯后，应该不止一次地尝试过取出寄生在宝石内的灯芯吧？”

琉安斯蒂没回应，神色却逐渐凝重，显然已经明白了亚斯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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