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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一声,屋外的木门传来被人推开的动静。
倪保昌踉跄的脚步声和不满的埋怨声同时响起:“黑咕隆咚的,连个灯都不开,不知道老子在外面还没回吗?”
房间里,趴在床沿专注写作业的倪雀听到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起身,把台灯关了、插线拔了,然后摸着黑将卷子一卷,和笔一起塞进书包里。
倪雀往床上一倒,本想装睡,但房间门被倪保昌拍得砰砰作响:“倪雀?开门!我知道你还没睡,我刚从门缝里看着你房间的光了!”
倪雀微微抿了下唇,只好起来,轻轻踢开床脚的小凳子,拉了下房间的灯绳,白炽灯亮起,她把台灯悄悄放回柜子里,这才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股熏人的酒气扑面而来。
倪雀还没来得及说话,倪保昌将她往边上一拨,视线朝里望去。
倪雀的房间又小又破,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只小凳子,原本还有个书桌,被倪保昌当柴劈了扔灶膛里烧了。
房间一眼望尽,倪保昌没瞧出什么端倪,索性走了进去。
他摇摇晃晃地停在那只巴掌大、齐踝高的小凳子前,扶着床沿蹲下身,摊开手,掌心贴上去,用手掌感知着那小凳子的温度。
倪雀站在房门口,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倪保昌那低于人类平均值的智商,在酒精激发下,居然能拔高一些。倪雀麻木又不安地如是想。
果然,倪保昌感知出了那凳子上的温度,下一秒,这凳子就被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响,本就脆弱的凳子霎时四分五裂。
倪保昌摔了凳子不够,又去翻她的书包,把里面的书、本子、卷子一通倒了出来,抓过一本撕一本,抓过一张撕一张,边撕边愤怒地给出他但凡醉酒十有八九就会冲倪雀提出的警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用不着学习,等你这初中读完,打几年工给老子赚点钱就去嫁人。你读书有个屁用啊,老子是不会花钱供你的!”
看着他那副凶煞又暴躁的样子,倪雀心有畏惧的同时又习以为常。
她早已在从小到大无数次的历史经验中,总结出了这番情形下应付倪保昌的最好的方法。
她如果顶嘴,或是试图讲理,或多或少会被打;她倘若沉默或无声对抗,倪保昌的酒疯可能会撒到酒醒为止。
顺从是唯一解。
这回也是一样,倪雀看着被撕得稀烂的、散得一地都是的纸屑,心中拧了拧,权宜道:“爸爸我知道,我就是应付下明天要交的作业,不交老师该来家访了。”
倪保昌最烦应付学校那些老师了。
他之前因为醉酒把倪雀打出过明显的外伤,老师因此上门做过家访,那唠里唠叨没完没了的说教劲,能把人烦死。
倪保昌听到家访这两个字就头疼,把手里还抓着的一本书往床上一甩,浑浊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倪雀:“你最好是。”
他骂骂咧咧了几句,颠三倒四地出了房间,回自己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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