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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总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谈到自己能力的时候，耶瑞弥看起来实在算不上愉快。如果不是为了向自己解释避免身体接触的原因，他原本可以把这个能力为秘密，随便找一个下午去假装调查一下，回来告诉自己人口贩卖的事情的。
彼得知道自己会相信他的，想必耶瑞弥也知道。——他没有辜负彼得的信任，这让彼得尤其感到沉重。
这甚至不是为了耶瑞弥和斯塔克先生的协议——纽约市内人口贩卖这样重大的案件，斯塔克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只是为了满足他的一点好奇心。
而现在为了不把自己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耶瑞弥还得大老远地跑来复仇者大厦，接受大家的盘问。
从复仇者大厦里出来，彼得小心地看了一眼耶瑞弥的侧脸，憋了一会儿说：“对不起。”
“……”耶瑞弥看看他，有点没跟上他的思路，“对不起什么？”
彼得吭吭哧哧地给他说了一通，耶瑞弥耐心地等他解释完了，略微沉吟才说，“这不是你的问题，彼得。你没有必要为我的决定感到抱歉。”
“我知道，你觉得是因为你，才让我不得不把这件事公开，”他抬了一下手，打断想要插嘴的彼得，摇头说，“不是这样的。我做出什么决定，当然是因为我自己。为这个决定所可能产生的后果负责的也应该是我自己，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我信任你吗？”
耶瑞弥问彼得，“我是否尊重你做出的判断和决定？”
彼得不由自主地回想了一遍相识以来的种种，从约克市自己坚持要去警局查探情况，到初至纽约城得知自己向梅隐瞒身份，甚至就在不久之前，自己从窗户溜进警局偷看卷宗，耶瑞弥从来没有发表过什么“为你好”的言论，从来不把自己当成是没有独立判断能力的孩子。
他张了张嘴，默默地点了点头。
耶瑞弥凝视他一会，微微笑了一笑：“我当然希望你什么都好，可我毕竟不是你自己。如果不是所持有的信息不对等，在绝大多数时候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哪个选择是你最想要的。……请你也这样对待我吧。”
“何况你也并不是为了满足什么好奇心。”
耶瑞弥偏过头不看彼得了，低声说，“你想要参与到案件之中去，想要用自己超出常人的能力来担负起常人所不能担负的责任，总是担心自己浪费了天赋……”
“是我太少看见这样的事，”他很轻微地摇摇头，笑着说，“所以才很想成全。”
直到两人回家洗漱完，彼得都非常沉默。耶瑞弥冲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躺在床上都快要睡着了，才听到彼得忽然在黑暗里问：“你知道我叔叔的事吗？”
“……”耶瑞弥慢了一拍才睁开眼睛，“什么？”
房间里的灯已经熄灭了，窗外很遥远的地方有汽车隐约的鸣笛声。初春的夜里还很安静，风从窗缝里微微渗透进来，好像也夹杂了一点很淡的耶瑞弥身上的香味。
从白天的交谈之后，彼得一直表现得有点沉默，这时候起了个头，慢慢地说：“他在我刚刚当上蜘蛛侠不久的时候去世了。”
“我对一桩抢劫案视而不见，本叔叔就死在那个劫匪的手里。”
彼得得依靠深呼吸来压住自己微微发抖的声音，枕着一边手臂看天花板，“我……我太后悔了，每天都在后悔。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敢看梅，我感到是我杀死了她的爱人，摧毁了她的生活。”
“我不是天生这么好的。”
他说，“我做错了事，我很害怕。我怕我不做出行动，还会有别人的爱人被杀死，别人的生活被摧毁；我怕有一天梅知道了整件事情，会恨我在明明有能力的时候不对别人施以援手……我整个晚上睡不着觉，怕自己在夜里看见本叔叔的脸。”
彼得说不下去了。他的喉咙太痛了，这些单词像刀一样剐蹭他的声带，鲜血好像要一直流到胃里。他使劲地眨了一下眼睛，滚烫的眼泪很快地从脸上滑过去，打湿了彼得的头发和耳朵。就是这时候，他感觉脸上微微一凉，耶瑞弥伸手过来帮他擦了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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