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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换个理性又唯心的成年人坐在这里,他会给出更多合理的解释吗?
车体驶向空中的时候,叶松心里没来由生出一种感伤来,他望向车窗外,路灯的灯箱此刻就与他隔着一层玻璃,上面站了一只市区里常见的麻雀。
可奇幻的漂浮感没维持多久,随即麻雀消失了,上一次获得失重感体验是在游乐园项目的海盗船上,伴随着一大群人的尖叫……“啊——!”
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有个小孩抓起地上对他而言十分渺小的玩具车,用力的把它往上一扔,车体往上升了一段距离后,就开始下落。
在重力加速度作用下,毫无疑问,这辆车将会遭受巨大的冲击力。
但预想中的冲撞并没有发生,金属车体消失了,如字面意思,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消失在了空气中。
车上的乘客们一个个都没有回神,负责开车的司机双手握着方向盘呆若木鸡。
“真的消失了?”司机松开方向盘,触摸前方空气,试图找出‘隐形’了的车体,但一无所获。
“嫂子……”司机回头,无助向坐在后排真正有话语权的女人求助,可有比那更紧急的事态发生了。
车上的小鬼们也不见了。
*
还有三分钟上课,班里充斥着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欢声笑语。
那个正在把腕表给别人看的同学,并没有炫耀的本意,因为对他而言,那不过是来自家人的生日礼物,是一块普通的手表。
但是更多的人能看到这块手表背后的价值,比如它有个响亮的品牌名,比如它售价29800元。
“我不喜欢它的样式,”带表的男同学说,“这个带子好丑,表盘也很普通,我更喜欢机械风格的,那种能看到里面工作的零件的。”他的口气并无刻意炫耀,是认认真真的烦恼,可光是这样,就足以逼的一些人张不开口附和。
29800,叶松在心里默念这一串数字,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笔巨款,如果把零花钱一分不花,都攒起来的话,攒个两年多才能攒齐,只是对他而言。他看见赵斌对带表的男同学翻了个白眼,他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
赵斌、赵小宝、龙霸天都是从小地方来的,他们住在被称作城中村的地方,那里本身处于城市一隅,可里面的居民都是迁过来不超过一代的乡下人,大部分居民没有稳定工作,在城市里打着各种零工或者摆摊。
叶松比他们的处境要好一点,他妈妈是城里人,跟他爸爸在一起属于是城乡结合,她还有稳定的工作,在一家大公司里担任中层领导,光这一点,就拉开了叶松跟邻居家小孩的差距,但比起班里的同学,仍旧不够看。
他们这一代父母,为了不让孩子落后于人,想尽了办法要把人往好学校里塞。一般的公立学校升学率较私立低一些,叶松父母咬咬牙,把孩子送进了一所私立贵族中学。
叶松的同班同学,除了赵斌他们几个,其余同学父母非富商就是当官的,还有几个星二代。
成年人总是把孩子的世界想的很简单,但学校这种地方本身就是社会的缩影,一个人因为家境、谈吐、长相气质,被划分到各种群体中。
叶松他们无疑是处于金字塔型迷你社会的底层,就连班里的混混,因为手里零花钱从没有断过,也比赵斌他们更受人欢迎。
孩子不像成年人,掌握了虚与委蛇的技巧,恶意总是纯真无暇的直白。而他们四个,就像误入不属于他们国家的异乡人,在这里格格不入,只能抱团取暖。
可叶松在他们这个小团体里,再一次感到寒冷,就像寒冬腊月里,其余三人都在壁炉前烤火取暖,只他一人出了屋,行走在冰天雪地里。
按理说,一同经历过险境,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变得更加亲密无间才对。但似乎只有其余三人受到了吊桥效应的影响,只叶松自己被排除在外。
简单来说就是,叶松被排挤了。
放了学,叶松拎着书包在街上游荡。他爸妈下班晚,到家得接近半夜,他稍晚点回去也不会挨批——那两人自己就因为上班累的半死,哪有多余的精力来盘问他放学有没有按时回家。
实际上,一个人独处正和他心意。
以往,为了迎合赵斌他们,叶松很少去肯德基之类的地方,那几个人手里零花钱不多,甚至就没有,他自己零花钱也有限,所以一直迎合着那几个人。
但至少现在,他能去放开肚皮吃一顿快餐垃圾。好久没来这种地方,点餐的时候他都有点紧张了,机器点餐上一次来还没有,但现在人工只服务于取餐。
叶松不熟悉点餐页面,生怕自己动作太慢引起排队的人不满,草草选了个套餐,也没怎么仔细看菜单,就拿着取餐号到一旁排队等候了。
他有些难为情,怕自己没见识的行为惹人取笑。青少年无一例外都有自我意识过强的表现,实际上,根本没什么人注意他,大家都只是不耐烦的排队,低着头刷手机罢了。
好容易排到了叶松,用取餐号交换了托盘以及托盘上的食物,叶松开始找座位,一楼人都坐满了,可是二楼没有wifi信号覆盖。
叶松不甘心的在原地举着托盘等了一会儿,见短时间内实在不会有人起身后,他就失望的带着食物去了没法蹭网的区域。
在角落里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叶松才有心情打量托盘里的食物,冰可乐、鸡肉汉堡x2、薯角。对于正在长身体的青少年来说,区区两个鸡肉汉堡不在话下,薯角是他最喜欢的食物,冰可乐是最佳伴侣。
一顿风卷残云后,叶松啜饮着杯中的可乐,他不舍得一口气喝完,最后的小半杯,就一小口一小口的尝着味,品味气泡在舌尖炸开滚过喉咙带来的快感。
食欲得到充分满足后,叶松还不想就这么回家。
这个时间,街上人很多,尤其是在商业街上,充斥着大量的年轻情侣。规划街道的时候,在这里安装了一个小型的游乐场,附近十米就是大型商场的入口,隔着一口湖,对面岸边则是桌游打靶手工陶艺约会一条龙。
迎面走来两个穿泡泡袜,唇彩晶亮,打扮的十分日系的女孩,叶松几乎看呆掉了,这不是隔壁岛国80年代在学生妹之间流行的装扮吗,以往他只在外国电视剧里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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