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没想到她还是个烈女
春愿如梦初醒，抬眼望去，唐慎钰下颌处有条不长不短的血痕，他显然生气了，眉头都拧成了个疙瘩，手指头轻轻颤，似乎有种嗜血的跃跃欲试，忽然，他握住立在桌边的绣春刀，猛地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沈轻霜一把将春愿拉在自己身后，连退了数步，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强硬道：“这事是我起头怂恿的，有什么冲我一人来！”
唐慎钰眉头渐渐松开，那春风和煦的样子，仿佛什么事儿没发生似的，他从袖筒中掏出封信，放在桌上，躬身给轻霜行了一礼，笑道：“这是主子写给小姐的家书，火漆封存着，现完璧送到小姐手里，小姐早些歇息，在下明晚再来探望，告辞。”
轻霜松了口气，侧过身子：“请。”
唐慎钰提起刀大步朝外走，在经过两个女人时，特特停下，这次，他总算正眼看春愿了，这丫头个头和她主子差不多高，不束胸时身段玲珑窈窕，不输轻霜，样貌虽怪异丑陋，那双眼却如寒潭般澄澈，泪花点点，带着几许忧伤怯懦，可隐隐含着抹倔强。
她躲在沈轻霜身后，小猫儿似的，两只爪子紧紧地抓住轻霜的衣裳，低下头不说话。
“我倒真小看你了。”唐慎钰摸了摸下颌的伤口，冷笑：“手还挺狠。”
春愿梗着脖子，“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公子别太轻看人了。”
唐慎钰拱了拱手，头也不回地挑帘子出门了，刚出去，就听见屋里传来两个臭丫头咯咯欢笑声，他啐了口，生生将这哑巴气硬吞下，极目望去，这会儿已至三更，雪还在下，将院中杂乱的脚印覆盖住。
玉兰仙粉拳直砸男人，媚眼如丝：“那公子要不要摘了奴家这朵呢？”
唐慎钰关好院门，大步走向上房，门虚掩着，他皱眉朝里瞧，屋里自是华贵无比，地上足足放了五只火盆，把屋子烧得极暖和，热气儿一簇簇往外涌，桌上满满当当摆了十几道珍馐美食，圆凳上坐着两个年轻男女，男的是他从小玩到大的表弟周予安，如今锦衣卫正七品的总旗，女的是欢喜楼头牌玉兰仙。
唐慎钰目不斜视，没喝酒，吃了块鱼。
今晚他花重金包了场，早都将什么小丫头、老妈子撵走，故而这时院子里静悄悄、黑洞洞的，惟有上房还亮着，时不时传来男女嬉闹调笑的愉悦声。
周予安忙起身相迎，笑道：“大哥你回来了呀，快来用点夜宵，别说，欢喜楼厨子的手艺还真不错。”
周予安煞有介事地瞧，忽然眼前一亮，故作惊讶：“手相说姑娘这辈子命注定犯桃花。”
玉兰仙被冷落了，面上讪讪的，她久在风月场打滚，自然知道这两位贵客里，这位唐大爷是更有钱、更能拿主意的。
此时，周予安喝了杯酒，吃了条炙羊肉，抓起玉兰仙的小手，筷子头轻轻地在女人掌心划，痒得女人直打颤。
门外的唐慎钰实在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咳嗽了声，直接推门而入，果然，那对男女立马分开。
周予安凑近，就在要吻上女人唇的时候忽然停下，坏笑：“几朵哪够？那得是一树，无数个好哥哥。”
唐慎钰剜了眼周予安，没言语，默默用缎子将他的绣春刀包好，安放进橱柜中，随后，他大步走到圆桌那边，坐到上座，斜瞥了眼腻在周予安身边的玉兰仙，这女人模样秀美，微胖，但是那种珠圆玉润的身段，举手投足间风尘气尽显，言行粗鄙下.流，奴颜婢膝，这么一比，沈轻霜主仆就有骨气多了。
周予安手指划过女人的胳膊，笑道：“那我得问问这花香不香？”
玉兰仙媚笑着问：“公子不是说会看手相？那究竟瞧出什么了？”
玉兰仙人长得白，穿着件兔毛边的裹胸，春意阑珊间，脖子下红了一大片，她手托腮，做出天真之样，脚却轻轻地摩男人的小腿，娇滴滴地问：“那公子看出奴家要犯几朵桃花？”
“唐爷出去好久了呢。”玉兰仙忙起身，双手端起酒壶，替唐慎钰满了杯，殷勤笑道：“快喝杯驱驱寒。”
玉兰仙挺起胸脯往男人身上凑，轻哼：“不止香，结出的桃子还鲜嫩多汁，不信，你就尝尝。”
唐慎钰快步走出抱琴阁，警惕地左右望了望，朝隔壁香兰院进去了。
借着端茶递水的空儿，玉兰仙不禁再次偷偷打量对比这两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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